第3章 徜徉操场

这一刻，她没笑，甚至有些忧伤。

不过陈亦愁并未瞧见，她的眸子，已经被蓝天白云占据。

校园外面的天地，更广阔一些。那些灯红酒绿的光和影，如魅惑的狐狸。

臆想如不可遏制的东逝水，奔涌向远方，而双脚，却已经踩在了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热浪肉眼可见，如烟似雾一般地，飘荡在眼前。

爱运动的男生们，也在卖力地奔跑着。

许楠拽住陈亦愁的手，奔向其中一片篮球场，然后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瞧着。

午后的热浪，和闪烁着的光，互相交融在一起。

人的影和篮球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也不断的互相轻触对方。

无形的和有形的，在许楠的眸子里，再也不分彼此。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地瞧着。

陈亦愁就没心没肺一些，呼喊声肆无忌惮的从口中发出。

似是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痛苦，在此刻被彻底释放出来。

不过杨谦到底沉得住气，只是在专注地拼抢，偶尔会回眸瞧上一眼，不过那只是眼角的余光。

这个时刻，运动的快感更具吸引力。

这场篮球比赛，在三十分钟之后结束。

其实没有人计算过时间，只是感觉到累了，就停了下来，然后走到篮球架旁，拿起毛巾，擦拭几把汗水。

许楠的右脚，往前迈出了一步。

牵拉着陈亦愁的右手，也动了一下。

然后是片刻迟疑。

她知道原因，并且不断的暗自告诫，阳光刺痛了眼眸，可是当杨谦走过来时，依然低垂下了面容，并且面露羞赧。

这是刹那间出现的动作，因为很快，就镇定心神，迎上了杨谦的目光。

“许楠，你怎么来了？”

“我和亦愁想领略几番春天的香气。”

是调皮的语气，许楠伸出右手，轻触鼻息，像是闻到了汗臭味。

“春天哪有香气，热倒是有的。”

杨谦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并且递过去水杯。

“喝水吗，蜂蜜水，养颜。”

“不了，杨谦，我和亦愁要回教室了。”

许楠连忙摆手拒绝，杨谦并不强求，只是接着说道：“等等我，一起吧。”

“杨谦，你先回教室，我们两个一边散步，一边闲聊。”

“你确定？”

杨谦开口询问，许楠的面容，再次不争气的低垂了下来。

犹豫的神情，印刻在脸颊上。

像是空谷里的一棵草。

歪歪斜斜，翠色浓重。

这一刻，许楠青涩如懵懂的少女。

她就是少女，无论年纪，容貌还是气质，只不过很多时候，不似乖巧的高中学生。

尽管和陈亦愁不大相同，可是对待学业，同样兴致缺缺。

在启航中学，是一朵无人问津的野菊花。

此刻忽然听到同行的邀约，不知所措的心思，瞬间高涨起来。

陈亦愁也没有答话，不过她却知道，和杨谦同行，大概率是不成的。

当走进教室的刹那，同学们吃人的目光，她接受不了。

有女生关注杨谦，这是班级里公开的事情，毕竟爱打篮球，五官又可圈可点的男生，总是会被某些女生提及。

青春岁月已经到来，男生的面影，也模模糊糊的印刻进了心里。

这是大部分高中女生，都会经历的变化。

其实也畅想过某种可能，如若杨谦同样招同学们鄙夷，一起厮混的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

可惜这只是臆想。

所以此刻，许楠低垂着的面容上面，凝结着清冷的色泽。

而将眸子瞧向别处，佯装无所谓的模样，也成了最现实的处理方式。

然后听见了其他男生地呼喊：“阿谦，走啦，快要上课了！”

不懂礼数。

许楠的唇嘟囔了一下，这句言辞不用言说，陈亦愁就能听懂，只是又能如何呢？

不招同学待见，已经变成了常态，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陈亦愁叹息一声，拽着许楠，向着操场的角落里走去。

当渐行渐远成为现实时，篮球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变成了安抚心灵的轻音乐。

终究主动邀约了一次!

这是最真切的思量，许楠终于抬起面容，伸出右脚，往前跨出了一大步。

是调皮的模样，开心亦是印在脸颊上。

抬起右腿，猛踢一下身前的石子，然后爽朗的笑容，似人间四月天。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吟唱出这首诗，并且手心朝上，紧紧握住，然后转面，对着陈亦愁。

“亦愁，我将春光捏在了手心里。”

“是不是还要将它带进教室里。”

“对呀，不仅如此，我还要将它藏在心里。”

许楠嘻嘻一笑，然后手指紧贴胸口。

“暖吗？”

“亦愁，你猜！”

“要我说，人间四月芳菲尽，春光到了四月份，就已经迟暮了！”

陈亦愁略作调侃，握住右臂的手，更是不停地摇晃着。

时光匆匆。

操场上已经无人。

寂静似深沉的湖水。

可是温暖的感觉，却冲破藩篱。

似是矛盾的。

不过心到底惬意，惬意于忘记了上课，忘记了同学，忘记了烦恼。

有一些“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模样。

陈亦愁的心就是这般，并且兴奋的说出口。

“许楠，我们两个是否身处桃花源？”

“亦愁，你说是就是，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许楠也开心地回应道，陈亦愁手指一戳，指向一处地方，并且带起一阵风。

“没问题，操场的西南角是一片草坪，我们在那里躺着。”

“亦愁，低调，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

“拜托，大小姐，怎么可能，估计现在生物老师已经怒发冲冠，目眦具裂，张牙舞爪，随时准备吃人。”

陈亦愁扬起面容，言之凿凿地打破许楠的幻想，然后兴奋似奔涌的江河水，不可遏制般的咆哮而来。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鲁迅先生诚不欺我，启航中学不就是在“吃人”么。楠楠，我们两个，定要将这“吃人”的现实，彻底推翻。情绪宣泄完毕，现在立刻奔跑，一分钟之内，开始徜徉在天地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