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首

世间存在着一种名为「草芥」的灵,它们不以人为食,反其道,为人解忧,但人人却都避之不及。

祈家有位世家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却被一桩见不得光的事情,困扰成疾。

‘‘小姐今天.....’’

‘‘嘘!站这议论小姐,你这脑袋不想要了?’’

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紧张兮兮的抬头四处张望,看没有发现他们站在这里,这才拉着另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往没人的角落里跑。

自从这祈府里的大小姐出了那件事之后。

不知怎的,祈府老爷也跟着不对劲了起来,谁要是敢说一句大小姐的不是。

这祈府老爷非得要剥了那个人的皮,才肯罢休。

粉色衣裙的丫鬟,一只手拉着青衣小丫头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狠狠抵着她的额头。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可要小声点,你进府我就没少说,这祈府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讨论主子的地方,小心祈老爷剥了你的皮啊!’’

青衣小丫头委屈巴巴的模样,捂着自己的的额头,头微微低着,小嘴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着青衣小丫头这幅不长进的模样,粉衣丫鬟就来气,要不是看着这小丫头尚且年幼,她才不管呢。

倒是这个小丫头,从进府就一直闷闷的不说话,就说过自己叫做青篱,搞得就只有她一个人愿意跟小丫头玩。

‘‘这日子真的一天比一天快了,还没干完就已经是火红的云了。’’

土里劳作的农人,看着天边火红的云彩,拿起肩膀上耷着的粗布,擦了擦脸上流淌的汗水。

扛起锄头,往家慢悠悠的走回去,路过时,一群顽童口中唱着胡诌的歌谣。

‘‘红灯笼,草帽子,祈家有个草芥子....破鞋子,大袋子......’’

农民边走边哼唱着顽童们编出来的童谣,这里距离城里可是有一段路程,又没有外人,大人们也不去管孩子在唱些什么,都是各忙各的。

城内祈府,一道冲天火光,猛地燃了起来。

几乎没有给府内的人留出思考时间,那火焰,跟有思维般,朝着易燃物最多的厨房和大小姐屋内烧去。

‘‘卖身契被烧尽了!!’’

不知道谁冲着救火的下人们,喊了一句,只是愣神了一瞬,所有人都扔下手中的救火工具,连滚带爬的就往外跑。

剩余几个手中拿着水桶,在原地踌躇着犹豫不决着。

屋内蹦出来的火星子引燃了其中一个人的裙摆,这才将剩余的几人‘赶了出去’,只留下那满天的火光。

夕阳还未结束,月光还未降下,那屋内冒出的黑气却一茬接着一茬的拼命往外蔓延。

刹那间,那火光内,只穿着衣衫的祈府大小姐,披散着一头及腰长发,白皙细长的双手,有气无力的支撑着,那娇弱的身躯。

昔日美艳的小脸,也变得苍白无色,双眸更是如同一滩死水,脖颈处依稀能看到明显的红色血痕,无意间露出的脚踝上更是痕迹遍布着,丑陋至极。

别院门口处,青篱一身青衣,背上一把裹满白布条的剑,左手手香炉,右手一张黑青色符有规律的在空中挥舞着,置于胸前,平行挥出的瞬间,冒出一整火光,瞬间燃烧殆尽。

左手原本无烟的香炉,缓缓冒出一缕白烟。

见白烟升起,青篱不紧不慢的弯腰放在地上,抬脚毫无顾虑的朝着屋内走去,那火似是有生命般,躲着青篱,很快就让了一条路出来。

就这么让青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果然不出她所料,屋内就只有衣裙被烧了个干净,其他东西都完完整整的待在原本的地方。

倒是那只穿着衣衫的大小姐,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青篱抬手,握住那剑柄刹那,缠绕的白布条瞬间散开。

低垂的眼眸,嘴中呢喃着,那一直想说出来的厌烦,语气却不咸不淡,‘‘就是因为你们有这群闲得发慌的灵在,我都快成全职御灵了.....’’

‘‘山首除魔师,浅梧山仙君座下,首席弟子「青篱」代师之名,绞杀!’’

语落的瞬间,一股寒冷刺骨的杀意,直逼祈府大小姐身后的那张用红色纱账围起来,金丝楠木制成的床榻。

感受到那无比的杀气,刺耳的拔剑声响起,那原本向外扩散的黑气,瞬间向那床榻上聚拢,凝结。

才刚凝结出一个女人的外形,长发飘飘,光是看到这轮廓就能让人想入非非,青篱敏捷的绕人,快速的转身提剑,朝着床榻边的人形砍去,丝毫不给对面喘息的机会。

一剑被弹开,第二剑紧接着又劈了下去,两下三下四下....每一下都使出了十足的力气,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如常。

直到对方双膝跪地,头重重的朝着地面磕去,经管看不见脸上的五官,却依旧能通过那恳求的语气,想象出那极其无辜的表情。

‘‘求求你...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呜呜呜.....我不想死....大人,求求你放过我....是....是她!是她让我害人!’’

对方话锋一转,恶狠狠的语气,抬手指向那背对着他们,无动于衷的大小姐。

青篱歪了歪头,还真就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高高抬起的剑也被缓缓的放了下去。

见青篱好像信了自己,女人还想继续把这件事搅得更浑,却没料到青篱会先她一步开口。

‘‘哦?一个连你是什么东西都不了解,未来的将军夫人,会让你去害人,一个凡人,还能威胁你一个灵去害人?还真是厉害,不过草芥倒是爱骗人,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们。’’

轻蔑的眼神落在对方的身上,语气平淡,但却十分冰冷,原本被放下的剑也被青篱举起,放在了肩上。

青篱早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也知道这祈府的主子都是良善之人,特别是祈府老爷和大小姐,所以自然不会被草芥的一两句扰的不分是非。

‘‘嘎!嘎!青篱青篱!快点给它收拾了,回去了!收拾了!回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窗口的乌鸦,嘎嘎的叫着,嘴中吐出了人语,听到乌鸦说话。

那位失了神的大小姐,好像也回了魂,涣散无神的双眸重新聚焦,瞬间恢复了过来。

看着周围冒起的参天火光,那大小姐受不住着惊吓,又昏厥了过去。

‘‘嘎!青篱!青篱!老头在催了!在催了!’’

嘎嘎乱叫的乌鸦,吵的周围没了刚才的紧张气氛,反而逗的青篱忍不住想笑。

见青篱放松了警惕,一旁的草芥乘机,幻化成一滩液体,缓缓的朝着窗外靠近。

就在以为自己脱困时,殊不知,她探出的每一寸,都在往一个锦囊里退着,直到自己一整个被锦囊装了进去,都没有一丝反抗的动静。

锦囊主人得意将绳索收紧,晃悠了两下。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小师弟!回去了。’’

‘‘.....又抢我的。’’

青篱一脸哀怨的盯着窗口处的男人,男人同样一身青衣,长发飘飘高高束起,阳光明媚,笑起来如同太阳般,虽然长得不是很俊朗。

但也是人群中算的上最眨眼的存在,平日里十分受女孩子的欢迎。

而周围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被熄灭,只留下几缕白烟,在空中单薄的飘荡着。

.......

随着书本被人合上,寂静的房间内,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书架被摆成有规律的弧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中心铺着一张黑白八卦,上面躺着一个女孩。

女孩十分惬意的躺在八卦图上,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吊带,外面随意披着一件白色宽袖外套,下身一条贴身黑色短裤,露出一条修长白皙的长腿。

大腿内侧一条长长的疤痕一直蜿蜒,直到小腿肚上,却没有一丝破坏这份美感。

女孩只是微微抬手,吊带就跟随着上移,露出一片雪白的小肚子,细嫩的双手习惯性的将衣服往下拉了拉。

锁骨处有这两个明显的疤痕,像是被利器刺入后,又被烈火灼烧过一样。

视线上移,一双黑色灵眸中像是还有未剔除干净的野性,女孩生的非常好看,但不是那种一眼就惊艳的类型,嘴角天生自带的微微弧度,达不到微笑唇的程度。

看着那张脸,像是天生就带着几丝挑衅,黑长直的长发披散在地上,如同一把折扇。

躺在八卦图上的女孩,无聊的盯着天花板,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塞入嘴中,眉头微微拧了一下,随后又迅速散开。

唇瓣一张一合,嘴中呢喃着刚才书本中故事中的主角,‘‘青篱,不就是师祖的名字吗?山首除魔师....’’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女孩嘴角上翘,看起来十分兴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冲着空气挥动着拳头。

‘‘太帅了!师祖!不愧是我的偶像!我也要跟师祖一样!惩奸除恶!做最帅的山首除魔师!让我清玉的名字也能被写进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