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月的风 谎言

时光如梭,小亚的母亲出院的这一天也意味着姨妈和小亚即将分别。小亚在襁褓中感应到了即将来临的变化,以泪水表达她的不舍。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姨妈日夜呵护小亚,那份情感早已深植于心。告别时,她紧紧抱着小亚,眼中闪烁着离别的泪光,却尽力压抑着情绪,温柔地说:“小宝贝,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哦。”然后转身踏上归家的汽车,视线却依旧留恋地望向小亚的方向。

母亲焦急地在医院门口等待,时不时地瞥向道路的尽头。终于,父亲的熟悉身影出现在落日的余晖中,肩上背着欢快的姐姐,手里还拿着孩子喜爱的搅搅糖。远远地,姐姐就开始兴奋地呼唤“妈妈”,那声音清脆而又充满了期待。母亲看着父亲背上的姐姐,再看看怀中的小亚,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尽管生活的艰辛让她显得有些憔悴,但此刻的笑容却是如此的温暖和幸福。

家中的困境、住院的费用、积蓄的忧虑以及家禽的饲料——所有这些烦恼在此刻都暂时被抛诸脑后。父亲从张叔那里借来摩托车,姐姐依然坐在他的背上,母亲则抱着小亚坐在后座。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话语,但心中都沉浸在这份简单的幸福里。周围的风似乎也变得甜美,吹拂过耳边时带来了家的气息。

当他们抵达那个位于县城15公里外的村子时,夜幕已经降临。村子里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偶尔能听到土狗低声的抱怨,仿佛在埋怨晚上的食物太少。而在村东头的一户家中,透过矮墙,可以看到三间瓦房内透出的微光。堂屋的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老母鸡炖得金黄诱人,青辣椒炒肉香气扑鼻,猪脚炖粉条油光锃亮,清蒸鲤鱼鲜美可口,四季豆煮小瓜绿意盎然,凉拌鱼腥草清爽提神。虽然菜肴丰盛,但桌旁的老两口却没有动筷。其中一位老人焦虑地抽着烟,深深的皱纹中透露出担忧;另一位不时望向村东头,嘴里念叨着祈祷平安的话语。

随着外面摩托车的轰鸣声,两位老人再也坐不住,急忙走出门外迎接归来的儿子和儿媳。小亚奶奶快步上前,搀扶着儿媳妇的手,关切地说:“儿媳妇,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快进屋,妈给你们准备了热饭。”一家人温馨的氛围感染了四周,连墙角的小土狗都欢快地摇着尾巴,跟在小亚姐姐身边跑来跑去。

饭后,小亚的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先去休息了,堂屋里只剩下爷爷奶奶和爸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静的气氛。爷爷默默地抽着烟,爸爸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愧疚与诚恳:“父亲,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骗你们说生的是儿子,害你们空欢喜一场。”爷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抖掉烟灰,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奶奶忍不住责备道:“第一个是丫头,第二个也是丫头,我们家的香火怎么办?怎么传承?浪费老娘给你们做这么一桌子菜。”父亲低下头,羞愧不已,轻声劝慰:“妈,你小声点,别让旁人听到。”

“听到就听到!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别人说吗?”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怒气,但也透露出对传统观念的束缚和对家族未来的深深忧虑。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眠之夜,连月亮也躲进了云层,仿佛为了让那些心头有伤的人找到一处可以安放悲伤的地方。而在家中的那个温暖的小角落里,小亚的笑声和姐姐的天真话语,为这个家带来了希望和欢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