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Donde Voy

昨晚,是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午夜,还远远没有到来,我却收拾了行囊,早早地准备回家了。这一天,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要回家了。

空空荡荡的大街上,疏疏落落的几个行人,在匆匆的赶路。清冷的路灯、湿漉漉的行道树、迷蒙的霓虹灯,落寞的伫立在马路的旁边。一阵一阵的萧瑟的风,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雨丝,迎面吹来。我看到我的眼睛,在布满雨滴的车窗上。我的心里,涌动着想要流泪的感觉。

是的,这个夜晚,风雨飘摇。我的心里,空空落落的,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就像是晦暗的天空中,一只没有尾巴的风筝。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的命运的缆绳,又一次解开,我就像一条船,又将开始一段没有目标的航程,在风雨飘摇的夜晚,驶向未知的未来。

思绪,随着飘飘的雨丝,摇摇荡荡地,徜徉在我的过去、过去的过去。一个不安分的灵魂,就是一条不安分的船,无论是晨雾弥漫的早晨,还是彩霞满天的傍晚,还是月光皎洁的夜晚,她都在那里抛锚、停泊、起航、远行,一直都没有停息,一直都没有完结。在她的行程中,停泊只是一个小小的特写,而远航,是她永远的背景。

也是那个夜晚,我背起行囊,离开那个古老的城市,走向那个偏僻乡村里的小屋;也是那个夜晚,我登上冷清的火车,在瑟缩的寒风中,去寻找我的梦想;也是那个夜晚,在对那些满天的霓虹灯的最后一眼的回眸后,我漠然离开了那个都市;今天,又是那个夜晚,在迷离的冷风和雨丝中,我再一次解开了缆绳,开始了又一段迷离的航程。

绵绵的秋雨中,来到那个漂亮而结实的大楼,在这个灰色的大楼里,每一个月的某一天,我都可以得到足以使我生命得以延续的东西。但是这一天,我在那张没有红头的白纸上,签下了我的名字。我知道,从今往后,我将与这里告别,无论是多么豪华,还是多么光彩,我都将与之告别。在迷离的目光中,我的心在默默的说,永别了。

在这个时候,我相信,一定有所谓的上帝存在。即将离开那个大楼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匆匆而来。她是大楼里打扫卫生的阿姨,曾经,每一个早晨她都会特意帮我打扫我的办公室,也因此,我的办公室,始终是干净的。在雨中,她不舍的叮嘱我:“好好干,好好干,会好的,会好的……”我知道,在我此后的旅程中,这不舍的眼光,将永远伴随我,给我温暖,给我鼓励,给我力量,给我希望。

耳边响起了齐豫的歌声,是一首陌生的《Donde Voy》,在苍凉的歌声中,我的眼角有湿润的泪水,我知道,那不是欢喜,也不是悲伤,是“Donde Voy, Donde Voy,去向何方,去向何方……”我想,真的不需要悲伤,在生命中,有了这样的歌声,有了这样的泪光,有了这样的迷茫,就有了,本质上的喜悦、和幸福。

一个朋友说,她是一个积极的悲观者。我想,无论是积极的悲观者,还是悲观的积极者,对于一个含泪的生命来说,都是一样的,背景是冷落的世界中,冷落的我们,就像阿甘和他的儿子,坐在那个椅子上,而我们,就是随风飘摇的,羽毛。

已经有人说了,人生,就是一个苍凉的手势。是的,无非就是一个苍凉的手势,那就让她更漂亮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