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险拦路

第二天,赵北江一大早赶了过来,还很贴心的带了早餐。

在这个地沟油还没泛滥的年代,式样简单的油条豆浆,江屿却吃的舒心不已。

“怎么样,两位昨晚休息的可还好?”

“挺好的,很安静。”

江屿与陈汐对视一眼,陈汐害羞的低了头,江屿点头回答。

“我们这条件还是差了点,不像大城市设施齐备,委屈你们了。”

赵北江有些无奈道,露出一种有心无力的心酸来。

吃过早餐,三人回到县教委。

昨天那姑娘也在。背着个有些褪色的帆布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李琳,我们教委的职工,也是你们今天的向导。”

赵北江左手虚引,把姑娘让出来,解释道。

担心江屿不接受,又赶紧补充一句:“小琳家就住云寨对面,对当地情况熟悉,她能帮的上你们,我也放心。”

人家都把话撂这可,江屿还能说什么,更何况多个本地向导也挺好。

相互感谢客套一番后,顺势答应下来。

“那就麻烦李琳姑娘了。”

赵北江是个行动派,见事情定下来,示意江屿在屋里稍等,他去找车。

江屿连忙叫住他,“领导,不用这么麻烦您了,我刚好认识这边一个开拖拉机的师傅,我去把他叫来就行。”

“江屿同志,别叫领导,太客气了。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赵大哥。”

赵北江故作生气的板着脸。

江屿从善如流:“赵大哥,你也别同志同志的,我听着臊的慌,叫我名字就行。”

“那敢情好,以后就叫你江屿了,我熟悉路,跟你一起过去。”

江屿没再客气,跟陈汐交代一句,与赵北江结伴出了门。

循着记忆,来到街上的一处土石房子门口。

敲门。

赵北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问:“你朋友是老马?巧了不是,我本来也是打算叫他送你们跑一趟的。”

江屿懒得解释,反正一会他就都能看明白怎么回事,这事没必要浪费口舌。

““老马,在家吗?”

“谁呀,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来了,来了。”

一个略带火气的嗓音,在屋内不耐烦的响起。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门后露出一张满是风霜的脸,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坑洞,睡眼惺忪带着怒气。

看清来人,立马换上殷勤的笑脸。

“哟,这不是赵局长吗,难怪今天醒来,喜鹊叽叽喳喳叫了一个早上,原来是有您要来啊。您请,您快请。”

老马急忙把赵北江往屋里请,老都没看一眼江屿。

在他的眼里,江屿就是领导身边一个跑腿干杂活的无关紧要之人,没必要搭理。

赵北江似笑非笑得往旁边一让,把隐形人似的江屿凸显在主角位。

“找你的是这个小兄弟,江屿。”

老马心都震麻了。

心里暗骂:玛德,这小子谁啊,局长亲自陪着。嘴上毛都没一根,害的老子表错情,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

老马心里念着mmp,表面依然笑嘻嘻,一脸讪笑:“这位是?”

“我叫江屿,有批货要送到岗山云寨,吴敬说,直接找你就行。”

“小敬子,他不是在省城消防大队么,回来了?”

老马问了一句,伸头往门外左右瞧了瞧,没看见人。

“他上班,没回来。”

“方便问你一句,你们要送的东西是什么吗?”

老马没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影,还是想最终再确认一下。

“一些小孩的衣物、学习用品,还有一点常见治疗感冒发烧的药物,另外我还想采购一点大米和菜籽油,劳烦赵大哥帮忙找渠道尽快办一下,就按一千块钱的预算买,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再多跑一趟。”

说着,江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四人头,点出十张递给赵北江。

赵北江一脸懵逼,下意识的把钱接在手里。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拿钱的动作太自然了,有些尴尬的看着江屿,“这个,这个,多不好意思,之前你们也没说。不过你放心,最多两天,我肯定把这事给你落实好。”

赵北江笑眯了眼,把胸脯拍的震天响。

从老马家出来,坐上车斗,老马开着拖拉机往教委赶。

赵北江亲自把大包小包,提着放上了拖拉机车斗里。

江屿先把陈汐和李琳扶上车斗,挥手与赵北江告别后,赶紧爬上拖拉机,拍了拍肩膀招呼一声:“老马,走了。”

四十来岁的老马把拖拉机开出来后,觉得不对,两手扶着车把,扭过头来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问:“诶,刚刚来的急,还没问你哩,你和小敬子啥关系呀,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

“卧槽,看路,你别看我,回头看路。”

江屿骂了一句。心说,狗日的还是这德行。老子现在跟吴敬啥关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咋跟你解释啊。

自己的钱,老子愿意话就花,你管我。问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开你的车不就得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

问的几个问题,江屿一个都没法回答,只能心里恨恨的骂上几句出气。

表面上却笑容灿烂的递过一支烟,帮着点上。

烟,是红梅烟,带过滤嘴的。

在永邑县,有拖拉机的老马绝对算是有钱人,但平日里也不常抽带过滤嘴的烟,大多时候还是抽当地小众牌无过滤嘴的,或者就干脆买点烟丝自己卷来抽。在这边也叫‘土烟卷’,在当地农村是最为常见的。

老马从嘴里把烟摘下,眯着眼瞧了瞧过滤嘴上的字,发现图样没见过,对他来说这就了不得了。

犹豫着要不要抽两口之后灭掉,好带回去显摆显摆。

江屿见此,干脆把口袋里那包已经开封的烟掏出来,整包塞他口袋里,拍了拍说:“抽吧,这还有。”

于是本来决定只把江屿送到下面岗山乡河山口的老马,当场就拍着胸口承诺,等到河山口后他要陪着一起过江进山,帮忙搬行李送上云寨。

至于老马真名叫什么,江屿已经忘了。倒不是说时间隔得久远没记住,而是以前来云寨自打照面有过几次往来,就从来没听人叫过他真名,大家都叫老马,江屿自然也随大流,也就没问过。

去往岗山乡的路不好走。

一路顺着遇龙河河水而行,路窄,一面靠山一面悬崖,悬崖下面就是滔滔江水,看着就吓人,刺激无比。

偏偏老马这个混蛋有个开车聊天的习惯,可你说聊天就聊天呗,驾驶位就跟车斗挨着,两人距离不过就隔着一块铁皮板子,前后说话彼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结果他娘的每次说话都一直回头,话没说完就从不看路。

好几次,都看见车子前轮轧到路牙子上去了,半边轮子都悬空了他才给掰回来,江屿和车斗里两个姑娘一路心惊胆颤,好几次想说“我还是下来走路吧”,可话到嘴边又怕适得其反给忍了下来。

一路就这么命悬一线的过来了,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到了乡里。

岗山乡,这会就跟个大点的村庄没啥区别。

一条烂泥巴路,两边几排房子,前面是遇龙河和鹰涧峡,后面是老鹰山。

江屿再次来到这里,初步印象还是一样没变,就两印象,一个是穷乡僻壤,一个是山险水秀。

拖拉机一路从乡头开到乡尾,出了岗山乡再爬过一道小坡,就能看见河边有座年久失修的避雨亭。

老马把拖拉机靠着亭子停下,下车。

顺手帮着把车斗里的货物袋抬下来,放进亭子里。

指着眼前三条手指粗的铁索,扭头扭头对江屿说:“这是去云寨唯一的路,从这铁索桥过去,前面就是云寨了,你看山腰的那几排房子,就是那。”

随后把手抬起,指着堆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说:“这么多东西,凭咱俩是够呛能弄过去了,得去村里叫几个劳动力来才行。”

说着,还隐晦的用眼神瞟了两个女孩子一眼。

意思不明而喻:这两个姑娘能自己过铁索桥,就算烧高香了,搬货就别指望了。

“江屿小兄弟,咋整,你拿个主意。”

眼前这简陋的“桥”,甚至不能称之为桥。

就三根铁索,一根在上,用来抓手。两根在下,每隔大半米横着固定一块小木板,就这么高高悬挂在离水面上百米的山涧高空,横跨在大河两岸。

江屿望着这天险拦路,一个头两个大。

开了一包新烟,给老马递了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吸了口。

“老马,麻烦等几分钟,我们商量一下。”

老马摆摆手,江屿走到两女身边,问:“李琳,这桥你一个人敢走不?”

“能啊,我家就在那边的村子,以前就走过,不过为了安全,最好在上面铁索上挂根绳子。”

李琳一指左手边远处的村庄,点点头。

江屿看向陈汐。

“一个人不敢,跟你们一起就不怕。”

江屿在陈汐眼里,即看到了恐惧,又看到了一点跃跃欲试的坚持。

“嗯,我和汐姐你一起过。”

江屿走向老马:“老马,你看要不这样,你单独先过去一趟,在村里喊几个人来帮忙把东西搬过去。”

“行啊,那你们在这边等着,我去去就来。”

老马雷厉风行,也没拴绳子,就这么手抓铁索,脚跨踏木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