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偷袭

关中平原的正月月,春天的脚步还未到达,刺骨的西北寒风夹杂着风雪,沿着陇山一路向东,顺着山势冲进渭河,将渭河两岸的渭河平原涂抹一片雪白。

在这呼啸的寒风中,一条从周国都镐京,向北沿着泾水往北,通向北鄙豳邑的周道上,正在艰难的行驶着一支车队。

一个由一辆驷马战车、两匹马拉着的马车,以及四辆两牛拉的牛车所组成的车队。

车队最前方的是一辆驷马战车,车上站着三个甲士,三个甲士分别是站在右边拿着长戈的车右,中间驾驶马车的驭夫,一车之长拿着弓箭的车左或者说甲首。

在驷马战车的后面是十个穿着黑衣黑裳的徒羡,这十个人手里拿着长戈,则围绕着驷马战车后面一辆两匹马,所拉着的一辆带有像圆伞一样叫做盖的马车。

按照周礼“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驾三,士二,庶一”的爵位等级。

这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元士的爵位。

在马车后面则是,五辆拉载辎重物资,由两头牛拉的牛车,每辆牛车上都坐着一个驭夫,在牛车的两旁则是左右跟随护卫着的四个一手持盾,一手持木柄,木柄上安装鸡蛋大小的青铜骨朵的徒卒。

从除了战车上的甲士,剩下的三十个徒卒,个个都是头发微卷,深目高鼻的外貌,以及凶悍桀骜的表情上来看,这三十个徒羡,倒不像是中原人式,反而有点像是西鄙戎人。

从甲士和徒卒疲惫面庞,以及一些兵器上的豁口,以及沾染的血迹来看,他们这一路走来并不轻松。少不了战斗和冲突的经历,从他们坚毅的面孔中,可知这些困难都已经被克服了。

马车的顶棚圆盖,早就被收了起来,而车厢的窗户此时也已经被从里面关闭,以防止寒风进入车厢。

“嘶嘶”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驷马战车,突然停了下来,拉车的战马原地踱步,任凭御者驱车就是停止不前,还不断的发出嘶鸣声。

“戒备”

持弓站在车左的戎左,立马制止御者拿起马鞭想要扬鞭催马的企图。只见他对着护卫徒卒发出戒备命令。

听到命令,持戈的徒卒立马聚拢在战车的后面,而驾驶牛车的驭夫则将牛车驱赶到马车的四周,形成一到围墙,用来护卫马车。而牛车护卫的二十持盾徒卒则,举着盾牌,拱卫着马车。

这一切做好后,戎左已经从弓囊中取出一张弓并且已经为它上好弓弦,并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人则半蹲在车厢里,整个身子隐藏在车厢外面挂着的盾牌后面,这是他一路多次战斗后,总结的防止站着被人偷袭的战斗经验,而这个经验是用血换来的代价。

因为马车在行驶的过程中,除了神射手以外,很少有人可以射中,快速移动的战车甲士,而如果马车停止不动,而车上站着的甲士则是一个大靶子。

而在战争中,战车上的甲士,永远都是第一个目标,除了战车的杀伤力太大外,必须第一时间解除威胁的原因以外;另一个原因便是战车上的甲士都是贵族,贵族的身份使得甲士更有价值。

而站在战车的戎右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因为戎右需要在战车上持戈冲杀,所以他不能蹲着,再加上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护卫御者。因为御者需要双手来驾驶战车,所以他在战车上,完全需要戎右的护卫。所以此时的戎右右手持戈,左手则拿着一面盾牌,护卫着御者。

就在所有人保持戒备的时候,一头野猪突然从,周道一侧的桑林中窜了出来。

看着横在马路上,全身黑毛的二百多斤的大野猪,高度戒备的戎左顿时放下心来。

只见他站起身子,左手捏住搭在弓弦上的羽箭尾部,然后拉开弓弦,右手张弓,将箭头对准野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嘴里贪婪的说道:“看来今夜可以开开荤了!”

话一说完,只见他左手松开弓弦,就听见“啾”的一声,弓上的羽箭便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目标则是驷马战车正前方二十米外的野猪。

此时慢慢徘徊到了周道一侧,准备约过沟渠的野猪,突然浑身一颤,只见它“嗷”的一声,向着对面的一片芦苇从中窜去。

此时在它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一支羽箭。这支羽箭已然洞穿了它脖子上的皮下脂肪,并且还击穿了脖子上的大动脉,血液沿着箭杆往外不断的喷射血液,原本白色的箭杆上羽毛也被染的通红。

看着逃窜并且不住哀嚎的野猪,此时右手紧握着弓臂,望着还不住颤抖的弓弦,的戎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他对自己刚才的杰作感到很满意。

这时正站在战车后面的持戈徒羡,中跑出两个徒卒,只见他们擅自脱离自己的队伍,沿着野猪的轨迹,跑向芦苇从。

看着这两个不听军令的步卒,戎左眉头一皱,对着他们呵斥道:“毋令毋逐,伤豚毋逐,恐其爆起伤人?”

然而这两个人,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我行我素,一边嘴里大声呼喊着什么,一边快速向芦苇从追去。

而受伤的野猪,在一头扎进芦苇从中,以后仿佛撞到了什么,只见芦苇从中鸟雀激飞,接着又传来一阵人群惊呼。

“小心!”

“小心!”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幼稚和粗犷的两道惊呼的声音,从两个不管不顾的徒卒身后传来。第一声粗犷的是从战车的车右口里传来的,而第二稚嫩的声音,则是从驷马战车后面封闭的马车车厢里传出来。

接着葱芦苇丛中传来“啾”的一声。

紧接着就“啪”的一声,就看见车右的左手拿着的盾牌,及时得挡在御者而面前,一支羽箭此时已然洞穿三层牛皮蒙制的盾牌,锋利的箭头,离御者没有任何甲前防护的脖子,不过两尺距离。

看着眼前金光闪闪而青铜箭头,御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然后感激的看了一眼车右。只见车右左手颤抖,而整面盾牌也在来回的波动,看得出这支羽箭射出的力量很大,而它的主人绝对是一个箭术高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