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工作的时间并不算久,却总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往地铁。倚靠在某个地方,然后闭上眼睛,或者盯着一点不动,几乎不愿再翻动任何思维。然而人和人毕竟不同,每站停顿的间隙,人流上下的空当,总会发现浏览报纸的中年男人,嘻嘻哈哈的打工小妹,剪着齐刘海话题无限的中学骚年……还有其他,过客或者流浪的人。
去年国庆回家期间,有个老同学结婚了。我早已忘记他儿时对现在的规划,只知道现在的生活一定就是他想要过的幸福。饭桌上的人个个都很high,酒杯叮当作响,或许难以看出他们的愁容,面对某人与女儿逗乐时的生出的失意总难遮掩。至少我是这样,小女孩坐在爸爸腿上幸福天真地玩耍,那份涌上心头的失意足以将人醉倒。
回去的路上倒比酒桌上有趣,借着酒劲又像往常一样健谈起来。同行的朋友沉默寡言,早已不像记忆中那样调皮捣蛋。我笑他内向,他却说自己一向如此。或许是当年的外向在于他就是内向,或是我看人不准,或者标准不一。我们变了很多,朋友的父母和家庭虽有变化,却并未发生改变,恍惚回到了一起上学的情境。回到自己家中,趴在床上聊天,耳边传来父母钟爱的韩剧男主角的呐喊。
那座高原突然就变冷了,夜里穿着单裤在街边河畔游荡时总有钻进被窝的冲动。父母嗔怪我不懂照顾自己,我却怀念着京城的温暖花开。距离很近,一个半小时飞机就横跨了半个中国。出快轨,走公交,才发现这里也是一般的冷。楼道的风钻进裤管子,窗户的风在赤脚边上缠绕,然后沐浴在清晨的凉风、沉浸在透人心骨的阴风,上班继而下班。
搬入新址不过几天,往来的路线已经摸清。还是跟倚靠在地铁的时候一样,完全不用思考都可以知道回去的路线。生活好像就是这么简单,在极少的时间把未来要做的事规划好,然后将人的个体当做工具去支配,日复一日,日子就过满了。如果真是这样,父母女子之间、领导下级之间、国家个体之间的分歧和矛盾也就不复存在。现实当然不是这样,因为忽略了生活最重要的因素:个人的幸福感。别人的幸福羡慕不来,坐在腿上玩耍的女儿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只是看着很美好。辛苦工作的结果不是要将工作累加堆积去攀比高低多少,而是工作时的如鱼得水和其余时间的随心所欲。
我好像从未想过这样的情景:当我乘着公交去车站,然后飞往京城,我虽离京城越来越近,却离身后送别的亲人越来越远;我往前看,只看到越来越近的目标,他们往前看的时候,只能看到我的远去和公交车扬起的尘土。如果我停一下前进的脚步,等待破尘而来的亲人,一起上路我们就不再遥远。脆弱的一方就由非敏感的一方来扶持,非脆弱的这一方也因敏感的那一方而识清生活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