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足了准备后,韩彻立即启程前往城隍庙。
等他到时,已见驼背老者站在庙门口似乎等候多时了,连忙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关切的问候了几声。
驼背老者也是挤出祥和的表情,回应了他的问好,随后表示今次要带他去个地方。
“我先前给你的那膏药,虽然有些疗效,但想要彻底根除令尊的伤情,却还不足以做到,不过我知道另有一种极为神异的丹药,小公子你若是信得过老头子,老头子便给你领路,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讨得一颗两颗回来。”
“老人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若非您,我家老父亲至今还不能起身呢,就算小子没福分,求不来神药,那也还是得谢谢您才是。”
韩彻极为诚挚的说道,驼背老者不疑有他,随后笑呵呵的带着他离开了城隍庙,沿着一条颇为冷僻的小径,走入钟陵城外的群山之中。
这一趟,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韩彻体魄强健,自然是不惧山路陡峭险阻,不过驼背老者却是不太能受得住,接连休息了两三回。
等到终于快要到地方,韩彻望着前头隐约生起的一缕乌烟,神情不可察觉的严肃了一瞬,驼背老者没有回头,还在前方慢慢走着,并向他说道。
“前头就是白莲观世音菩萨的净坛了,里头有不少像你父亲一样的伤者,甚至有的还伤的更重,全靠菩萨的信众照料,还有净坛使者给的丹药续命,老头子我不骗你,那神丹当真是世间少有,不说起死回生,也差不多了。”
“原来此处还有这般的存在,老人家你可真是让小子开了眼界了。”
韩彻装作完全信了驼背老者的样子,连连赞叹道。
两人一前一后,再不多时,便走近了那处所谓净坛,那是一间占地颇广,外头雕刻着莲花与各种佛陀金刚的寺庙,气质与钟陵城内的宏福寺大有不同,但韩彻一时之间也难以说出来,到底差在什么地方。
从极宽阔的正门进去,韩彻一抬头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药味,正是驼背老者身上沾染的那种。
绕过正门后的插满香烛和燃香的青铜大鼎,之后便是一处栽满了白净莲花的水池,韩彻不经意多看了两眼这些过分肥美的莲花,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从水池中央的石板路一直往前,韩彻二人便走到了一处宽阔的大厅里,各种血腥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约莫二十人或躺或坐在地面上,几乎人人带伤,有的正如驼背老者所说,就剩下几口喘息的气了。
在众人正中间,立着一尊手托白莲的菩萨塑像,但在周围的斑斑血迹和复杂气味的环绕下,韩彻实在难以从这尊塑像上看到一星半点的圣洁,反而只觉得令人作呕。
见两人到来,大厅后面的小房间里走出来一名发须皆白的苍苍老者,他身披样式另类的红色袈裟,一张苍老的面孔病态的发白,唯一亮着的便是那双眼睛,甚至到了隐隐让人生出畏惧的地步。
“老驼子,这位是?”
老者幽幽开口说道,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韩彻一番,就像是在审视着什么一样。
“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使者您说过的那位小公子,他父亲受伤颇重,急需一枚神丹救治,所以今次特意同我前来,拜见使者您。”
驼背老者把腰弯的更低了一些,语气极为恭谨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不过神丹极其难得,我却不能随意给人,你还是让他回去吧。”
老者挥了挥手,稍显冷漠的道。
韩彻看着对方,心知这只是欲擒故纵的伎俩,不过却还是得配合,低眉顺眼的垂下头来,正要开口哀求之时,忽然听得净坛之外传来一阵喧闹佛乐。
包括老者在内,大厅里的二十几人立时脸色一变,甚至都顾不上注视韩彻这位陌生的外来者了,能动的都起身向外头走去,不能动的也极力睁大双眼,朝着外边看去,仿佛是来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大人物一般。
韩彻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走出去,却见净坛大门之外,白雪地上,不知何时走来三名身披白色长袍的男人,为首的还戴着莲花桂冠,容貌肃穆至极。
“拜见护法大人!”
眼见周遭众人一下全都跪在了地上,韩彻呆愣了愣,没等驼背老者提醒,便也跟着跪下,融入人群之中,拜礼到。
“起身吧。”
头戴莲花桂冠,被称作护法的高大中年男人缓缓出声,声音仿佛带着几分异样的气息一般,传入众人耳中,隐隐起到精神威慑的效果。
韩彻一听,便知道眼前这位白莲护法是修行步入正途,至少达到炼精化气初期境界的修士。
这一下,他心情不免有些沉重,若是自己演得不好,露了底,恐怕想全身而退,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我今次是受圣母的命令,前来此处净坛,度化信徒,救助伤者的,你们无需多礼。”
白莲护法带着身后二人缓步走入到人群当中,老者立即起身,跟在他后头,一并走进净坛,而其余人等,直到几人消失之后,才敢缓缓起身。
韩彻低声向驼背老者问了几句,后者只是简单说明了一番白莲护法的身份,便不再多语。
跟着走入净坛大厅,韩彻便见到那名护法蹲在一名伤重濒死的信徒身旁,粗大的手掌盖着信徒的胸口,身上隐约有白色的微光涌动,似乎是在施展什么术法神通一般。
不多时,濒死的信徒缓过一口气来,白莲护法微微一笑,跟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乌黑,只有常人指头大小的丹药,塞入信徒口中。
白莲护法起身,正要向其余众人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脸色忽然一变,目光极其锐利的望向净坛之外,身后站着的两名随从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快步冲了出去。
“护法,怎么了?”
那名老者不由得出声问道,话音刚落,便听到净坛之外响起一声爆喝。
“何方宵小,竟敢窥探我白莲净坛!”
韩彻眉头微微皱起,他虽然并未出门去看,但也料想到了这位宵小就是王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