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改变

毛旦一晚上都没有睡,太阳照在他凌乱的床上,他支起昏昏沉沉的头,看向窗外,破旧的被子和枕头上残留着昨晚的酒味,房子的前面是一片小树林,那是和父亲在世时一揪一揪挖出来的荒地,母亲早逝,他和父亲相依为命长大的,父亲的娇惯让他养成了不学无术的恶习,今天打架,明天伤人,尤其在那个岁月里,他干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歪曲事实,现在,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非常难受,他爱干净,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地里的庄稼也没有杂草。

起床后,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己经花了。

今天是大奶奶出殡的日子,在村里,他虽说年过半百,辈分却很小,村里人都会去,有老的也有小的,按照习俗,同族中会有长辈站在灵前讲话,又是一个头疼的日子,大奶奶脑子不好使,生了两个残疾儿子,四五十岁了,没成家,大爷爷人品不行,常常夜不归宿,还经常把大奶奶打的鼻青脸肿的,听说大奶奶去世和他有一定关系,同族长辈早就看不惯了,今天估计会有麻烦,因为大奶奶娘家来人了,出殡的时间到了,听着长辈在灵前念大奶奶的悼念词,这就意味着这一生完了?她和家人的这根纽带就算剪断了,邻居们分别站在两边,代东的让亲朋好友上前烧纸钱,和大奶奶做最后一次的告别,有轻声啜泣的,有放声大哭的,还有小声议论着大爷爷以前对大奶奶做过的种种不是,看着一院的人,都穿得精精神神的。

一个面容憔悴面暗灰暗的白发老太太走上前去,她拄着拐杖,像只驼鸟,她红着眼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大爷爷,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她是大奶奶的姐姐,最后她说道,死者为大,希望她在那地方別在遭罪了。

毛旦看着这一切,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的,结果没看到,老太太被人搀回屋里了,剩下的事正常进行。

德林和父亲去随礼了,饭桌上,听着人们在议论着死去的人,这件事人们会说上好几天,然后又把话锋转向毛旦,你该成个家,四十多的人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说了,你什么条件也没有,凑合着找个带小孩的女人算了,有人给你洗衣服做饭,总好过你出来进去一个人,尖酸的好心话,毛旦苦笑着,话锋继续热化,你穷的什么也没有,德林看着坐在那里哭笑不得的毛旦,听说她年轻时曾经和一个女孩好过,女方嫌他家里穷,家人逼着女孩远嫁了,从那以后,他染上了喝洒抽烟的毛病,再也没有谈过对象,人在好,穷不光彩,谁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拿别人的想法怎么样,可是,有些冲动后的因果是永远在为你买单,那些事缠着你,你忍不住,那你就会被报废,德林仿佛想到了自己,扭头看向了瘦削的父亲,想到了辛劳的母亲。

宴席没开,人们的说笑进入了高潮,议论着一致或不一致的意见和看法,说着生活里顺心和不顺心的事,这些爬满皱纹的脸和桌子旁边打闹的孩子,是一代一代的经营,他们在这片故土上滋生。

他们的定义是农民,他们和地里的庄稼一样,呼吸着乡里里新鲜的空气,闻着熟悉的黑土地上的味道,夏天枯叶繁荗,纵横交错的生长,尤其是雨后散发出的泥土味,燕子掠过的电线在晃荡,秋天人们在原野中搂草打兔子,玉米裂着嘴,他们明白自己要什么,吆喝的脸瞠上挂满了满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