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铺出来。
江辰倒是觉得,此行收获颇丰。
从赤狐那里,打探到了死玉棺以及鬼寨形成的原因,以及治疗自己这“福寿毒”的方法,江辰已经很满足。
至于赤狐的条件——先活下去再说吧。
到时候,真动起手来,开始“捕蛇”,自己一个皮影师,派只皮影助战,也是可以的。
那么现在,就是打探一下曹半仙的下落了。
大家一起到的,只是进城时间有先后。
但他的目的既然是这江川县,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离开此地,人,想必还在城中。
可这江川县,说大不大,说小那也不小,茫茫人海中,想要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仔细想来,曹半仙是惊门金点,还懂一些厌胜之术,闯荡江湖,拿着一幅布幡,上书“金点”二字,应该会出现在天桥附近,帮人算命。
天桥是个神奇的地方。
三教九流,江湖十六门,中大部分弟子,都会徘徊于天桥,在那里卖艺。
毕竟除了偷、抢、骗,以及卖身卖力,这几种外,卖艺换钱,是最快、且江湖人都能接受的方式。
出门在外,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江湖中人,不到走投无路,自然也不会去做那等偷鸡摸狗之事。
倒不是说骨气不骨气的,而是衙门里,也有高手,比如这江川县,县令大人便是一方大妖,座下更是小妖无数,实力不够的,谁敢在城中闹事。
若是被抓了,轻则刺字服役,中则剁手断脚、割耳割鼻,重则问斩,都不是好下场。
乱世用重典。
哪怕是小小的偷盗,若是被抓了,也免不了刺字服役。
所谓服役,便是挖矿、烧炭、背土、筑城等事,苦,苦不堪言。
而且脸上刺字,除非把皮剥了,否则,那字是消不了的。
这还算是最轻的。
所以有点本事的人,也愿意去天桥卖艺,至少合理合法,能糊口饭吃。
这么一想,江辰愈发觉得,曹半仙可能在天桥。
便问了个路,往天桥去。
古时取水不便,城多选在靠近水源之地,城中多有河流,连通护城河。
河流便将城分成数块,相互之间,有桥梁接通。
如这江川县,便是有一条江,分三条河,呈“川”字,将县一分为四,每两块区域连接的地方,都有一座天桥。
这些天桥,便是城中卖艺为生者,常年混迹之地。
就在这酒铺旁边不远处,便有一茶水铺子,铺子旁边,便是天桥。
江辰拄着杖,慢悠悠的晃荡过去。
就见那茶水铺子里,有一四十余岁、留着长须、面容清瘦的说书人,一身儒衫,想必是读过书的,正在那里喝了一口茶,摇了摇折扇。
开了口。
“据《拂雪录》中记载,晋时,这江川县中,大江尚只有一条,并未三分。
有一富翁,善养畜之法,有养水牛千头。
水牛日日由牧童放牧,在河边戏水。
一日,牧童放牧,未曾想,入水一头,苦寻不得。
回去,被主人鞭挞重伤,奄奄一息。
夜间,却是梦见一水牛入梦而来,水牛亦是浑身伤痕,竟开口说话,口吐人言:‘承蒙照顾,我已成龙,本欲化龙入海,奈何与河蛟斗,不胜。
还请于我双角之上,绑缚尖刀,若胜,必有报答。’
次日,牧童重新放牧,果真见到那头水牛。
只见那水牛体型最大,腹下长出鳞片,犹如鱼鳞,群牛纷纷避之。”
说到这里,说书人顿了顿。
又喝了一口茶。
几个旁边听故事的,正听到兴头上,纷纷催促:“快点,搞快点!”
说书人却是一笑,亮了亮手中的碗:“口渴,难言也。”
“去去去!又来!”
茶铺喝茶的人,都是些苦哈哈,脚行的车夫,码头的船夫,如此之人,哪里舍得给说书人赏钱。
江辰见了,笑了笑,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放在桌子上,开口:“掌柜的,给先生上壶茶。”
“好勒!”
见江辰上了茶,说书人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这才继续说下去。
“牧童依言,果然寻了一双尖刀,缚在牛角之上。
待到第三日,只见那大河之上,突然风雨大振,有牛吼蛟嘶之声,不绝于耳。
大水漫灌,狂风大作。
一蛟一牛,于河中大战,水牛以两角犁开大河,竟是生生将这大河,由一条,变成三条。
河蛟不敌,瞎一目,遁走。
夜间,水牛再次入牧童梦中,说它已胜河蛟,将欲成龙,将那河蛟藏在水底的宝物,尽数捞出,已放在牧童床底。
随即它步入大河,化龙而去。
牧童醒后,依言查看床底,果然见到无数金银珠宝,及一本炼气之法。牧童随即根据此法,开山立宗,是为:牧龙宗。”
“好好好!”
一时间,掌声四起。
那些听书的汉子,纷纷鼓掌。
江辰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故事,只觉新奇至极,也是跟着鼓掌。
同时心中,暗暗记下了这“牧龙宗”。
这故事,听起来精彩,却也难免有不足之处。
比如那水牛,单单凭着两把普通的人类兵器,就能伤到河蛟,感觉不太合理。
要说一个普通牧童,又能找到神兵利刃,那更加不可能。
所以这故事,要么编的,要么,就是其中还有隐情。
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江辰正思索着,就听到门外,忽然传来叫喊声:“看砍头的把戏咯!”
“哟!”
一听,几个粗汉也坐不住了,也不想听说书人说故事了,纷纷站起来,冲出去看热闹。
说书说的再好听,那都不如直接表演的把戏来得惊艳。
视觉冲击上的满足感,是远远强过文字的。
见听众都走了,说书人叹了口气,收起折扇,看向江辰,笑道:“兄台不一起去看看?”
江辰也是笑了:“正有此意。”
“一起。”
“一起。”
……
两人随即跟在众人身后,来到天桥处。
只见这天桥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相摸骨算命者,卖药杂技耍猴者,悉数有之。
此时,正中空地上,一张草席上,躺着一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
男孩赤膊着上身,脖子伸得老长。
而男孩身边,有一老人,手拿一把大刀,正在那里比划,作势要砍男孩的头。
而老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和小男孩同龄大小的女孩,正捧着个木盘子。
一旁,许多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纷纷起哄:“砍,快砍啊!”
“你倒是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