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拥堵在高速公路上，连绵不断的喇叭声让程屿烦躁不安。
他内心有种不安感，但望向周围时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啧”了一声后，程屿戴好耳机闭上眼睛，靠在后排座位上。轻柔的音乐声在耳边环绕，本该感到轻松的他，心脏反而跳动地更加猛烈了。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程屿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睁开眼，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侧头看向窗外。
挤满车的公路上，车鸣声突然全部停止。
诡异的安静，伴随着滚滚乌云从远山翻来，将白日遮挡。与阴影一同到来的还有似哀嚎般的风声，隐约中他听到笑声从远方传来。
没有继续前进，程屿坐直身体，通过前座的缝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车全部从蜗行变成了静止。
无数白色的纸钱从天而降，随着风向后飘去。程屿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没有尖叫声，所有人都司空见惯似的。
透过玻璃，他注意到周围车里的人都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他扭头看向司机，挡风玻璃上还残留着未被风刮走的纸钱。
“小伙子……”像是感受到了程屿的目光，司机转过头去，身体因活动而产生“吱嘎”的声响，程屿感觉他马上就要散架。明明是面相只有三四十的壮年人，嘴里却发着七八十岁老人才有的声音。无神的双眼把程屿盯得头皮发麻。
程屿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间，那司机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我找到…”车内苍老的声音与车外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逐渐重叠，“你了喔。”
少女的笑声越来越近，车门忽然全部破开。
程屿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固定，他转动眼珠扫视着周围，入目的是车窗上一张张笑容渗人的脸。一阵恶寒后，他感到周遭的空气慢慢地变冷。
“嘻嘻，抓到你了。”女孩苍白的脸出现在面前，程屿心跳一顿，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望着窗外当空的圆月，松了一口气。
刚想躺下再休息一会，闹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程屿关掉闹钟放在柜子上，准备起床。又一次抬头看向月亮时，他感觉月亮变得更大了一些。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是上午十点整。
还没平静下来多久的心又开始猛跳起来。该死的不安感又涌了上来。
“小屿，”他听见房门外父母的呼喊声，“快下来吃饭！”
程屿愣住了。
内心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他想到两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因为一点小事与父母闹了矛盾，一气之下离开了家。
再次得知父母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在街角昏昏欲睡的程屿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听到亲戚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拼凑的语言中，他抓住了为数不多的关键词。
他父母在寻找他时，有一辆失控的车闯入街区，而程屿的父母由于躲避不及时，当场身亡。
程屿失魂落魄地将父母下葬后，不敢面对这一事实。他去往了另外一个城市，他把自己置身于忙碌的生活中，不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他害怕在某一瞬间过去美好的回忆涌现。
他恐惧着回忆。
而现在，这份回忆摆在他面前。
“不对…不对，”程屿倒坐在地上，“这一切都太乱套了。”
恍惚中，他看到面前的月亮越来越大，几乎将天空笼盖。
脑海中闪过“滋——滋”的电流声，传来的声音时断时续，“恭喜…先生…系统。”
他已经听不清了，更加刺耳的嬉笑声在不远处落下，“看来又要结束了呢，真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呢。”
程屿闭上了双眼。
“真是…不幸。”
他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