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书房内,父女二人说着话,宁静忽然起身,郑重跪下,道“父亲,此次宁家之祸,正是因为二叔的那个小妾引起的,虽然已被处死,但祸起萧墙之事,不可不防!”
宁长锋叹息,看着女儿,拿出继续说道“父亲,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女儿也不反对纳妾,但若是妾室品行不良,祸害的不仅仅是自家夫君,更有可能祸害子女,甚至全家。”宁静说着,抬头看向父亲,自己的父亲也是有妾室的,父亲母亲伉俪情深,父亲不愿纳妾,可是那时候父亲没有子嗣,又在边关,母亲怕父亲无后,纳了两个妾,可惜还是没有子嗣,直到后来母亲有了自己,那两个妾室也只能冷落空房,她们有何其无辜。后来自己失踪了,母亲多年未育,又年岁渐长,再次为父亲纳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妾室没有子嗣缘分,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妹妹,却因一场风寒要了性命。母亲只得再次纳妾,直到后来有了弟弟。
宁长锋乃是沙场铁血汉子,对于纳妾一事,全是夫人做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知道女儿为何要说这件事情。
宁静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的说道“我要父亲以宁家族长的身份定下家规,宁家子女,三十五岁无子嗣方可纳妾,纳妾事宜,只能有妻子负责,其他人不能插手,包括公婆!”宁静直直的看着父亲,虽然在这个男子为主的封建社会,其他人她管不了,但是宁家,她绝对不允许。宁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之前看父亲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宁长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看向女儿,厉声道“你这么做,还要试探一下陛下,你知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宁静看向父亲的眼神更加坚定了,父亲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了,皇帝确实动了这个心思。前世的时候,丈夫出轨,丢下两个孩子,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去了,自己辛辛苦苦上班带娃,就算法院判决他支付抚养费,可一个已经背叛的男人,一个已经忘记自己责任的男人,哪里还能想到抚养费,哪里还管自己死活。在宁静的眼中,男人可以做闺蜜,做哥们,做兄弟仇人,但绝对不能做配偶,吃过男人亏的宁静,这那个法治社会自己都吃亏,何况这个封建社会,更何况对方的身份。
储君,未来这个国度的掌权者,不纳妾,可能吗,不要说别的,光是言官御史的口水就能淹死宁家,淹死自己,就不要其他的了,所以,就算以后逃不掉赐婚这个命运,她也要先争取一番,最好能拿到主动权!
“我知道!”宁静说的斩钉截铁,看向父亲的眼神丝毫没有动摇和慌乱。宁长锋看着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儿,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蹲在女儿身边,细语安慰道“静静,你这是在玩火,挑衅皇权,宁家儿女一般很少会嫁人皇室,娶皇室公主倒是有的,这点不用担心,可是静静,你那么聪明,你看不懂吗!”
宁家听着父亲温和的声音,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低泣道“是,我之前不明白,可我进了东宫后,直接被安排到了长宁殿,父亲从小伴陛下长大,应该知道长宁殿意味着什么!”
长宁殿,东宫三大主殿之一,正殿长春殿乃太子起居之处,东侧殿长宁殿只能是太子正妃起居,旁人不得染指!陛下这是!宁长锋双眼微微,那日陛下开玩笑一般的说要聘他的女儿做太子妃,他也开玩笑一般的回说要等女儿同意才答应,不然他可是要抗旨的,没想到陛下是来真的!
“父亲,女儿不想一辈子困在深宫之中,不得自由,即便如此会惹得陛下生气,但是女儿不后悔,我身为宁家儿女,战死沙场无所畏惧,女儿不怕,不惧,但若是陛下执意要将女儿困于深宫之中,女儿宁为玉碎!”
宁长锋看着女儿执着坚定的眼神,起身坐定,正声问道“你可想好了!”宁静毫不犹豫的点头“婚嫁一事,乃是女子人生的转折点,若是不是自己在意的,心甘情愿的,女儿宁可终身不嫁,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草草一生。”
宁长锋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起来,转身离开了书房,朝着后院走去。
定国公府后院,宁长锋和夫人莫羽商量着先前女儿在书房说的,莫羽听完父子两人的对话,踱着步子细细寻思片刻,道“我觉得静静说的有道理,而且纳不纳妾本来就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其他人掺和什么,你是想纳妾我没给你办还是你不满意!若是陛下执意要让静静去做太子妃,那他就要考虑一下静静的感受,那是你立下了这个规矩。陛下依旧愿意聘静静为太子妃,那静静那边,妾身去说。”
莫羽依靠在宁长锋身边,一脸严肃的说道“她是我的女儿,哼!敢欺负我女儿,我可不管他是谁。”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杀意毕露。宁长锋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母老虎发威了,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静静呢!”莫羽瞪着宁长锋,看着夫人眼中凶光,宁长锋吱吱唔唔的回道“还在书房跪着……”话未完看见夫人眼中怒火越来越盛,宁长锋赶紧溜了。宁长锋回到书房,又不轻不重的教训了女儿一番,不外乎忠君爱国,小心谨慎之类的,宁静虚心受教,方才起身离去。
宁家祠堂当中,宁家嫡庶旁支男女按序分列两边,祭拜先祖之后,宁长锋请几位耆老,白纸黑字在家家族规里添上几条。凡宁家子女,三十五无后方可纳妾;纳妾由正妻做主,又在附册中加以注明。
宁家和府上上下下,听着这两条奇怪的家规,家中女子倒是高兴了,男丁不乐意了,不过碍于宁长锋的威严,竟是无人敢反对。宁长锋扫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宁长钦和宁长铭,厉声道“此次宁家之祸,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妾室引起的,当初二弟妹反对的时候,诸位觉得二弟妹不贤,但凡多听一句劝,也不至今日之祸。”宁长锋掌家多年,又有沙场沙伐之气,满堂寂静,无人敢说话。
“此次祸端平息,一乃陛下开恩,二乃我儿宁静功劳。今日过后,我会常年在军营之中,我不在时,家中事宜,皆有我儿宁静做主!”宁长锋严肃的说着,扫视众人,此事倒是无人反对,一来确实此事是宁静的功劳,二来宁静有郡主的身份,是除了定国公以外,整个宁静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如今又在东宫行走,日后宁家也是要仰仗她的。
宁静上前磕头行礼,接下了父亲的安排,宁家的事情,本来也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