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汀觉得事故以来,自己就是个废人。
曾经她是个充满活力的护士,能用最灿烂的微笑照顾每个患者。她有行医者天然的拯救欲,无法坐视他人的痛苦而不顾。她还有丰富的业余生活,即使结婚,她也能安心地追剧玩耍、烹饪美食,看一些世纪前的文艺作品,为作品里的人物命运而落泪。
而现在,她仅仅只能在屋内行走。
午餐是安德提前做好的,有新鲜的自家花盆产的西红柿,切好的火腿片,还有盐焗的海鲜肉。甜点是昨晚他回家后做的草莓味的慕斯蛋糕,据说为了那点原材料草莓,他还特地去了至少十户邻居家寻找,最后才送到她的手里。
她一日的行动很规律又很刻板。七点起床以后,她吃过早餐,就坐在画架前,继续那副画了半个月也没完成的油画。十一点四十五自动加热厨具会把冷掉的肉类再回炉,当温度合适的时候,美食的香味会飘满整间屋子。时间刚好十二点,克莉丝汀就该吃饭了。
下午到晚上的时间最为漫长,午休仅仅能消耗掉一个小时。当克莉丝汀起床后,她就开始给自己放空,坐在躺椅上什么也不想,然后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这个过程会持续到晚上安德归家。
当人生除了吃和睡,没有第三件事的时候,自我怀疑就容易产生。
克莉丝汀有时候会想,安德是真心不嫌弃她吗?她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安德总说她会好起来,可她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也仅仅只能把话表达顺畅了。再多一些的行动,她就无法控制身体似的。
是个人都会厌烦的吧?
她甚至怀疑安德离开家后,并没有去他口中的目的地黑塔。或许他正在跟某个邻居小屋里的年轻漂亮姑娘约会。他的脸上也会有持续的微笑面对那个姑娘。
克莉丝汀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她已经不年轻了,岁月给她的轮廓碾出了痕迹。她现在的脸很圆,下巴也不是二十岁出头那种青春活力的尖下巴,而是变成了肥肉两层的双下巴。她的身材在她生育第一个孩子之后就走样了。
事故就是在那之后发生的吗?克莉丝汀的记忆有些空白。
她突然惊慌的发现,她忘记了那个孩子,不记得孩子是男是女,也不记得那个孩子的样貌,她连昨日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赶紧在屋内找起笔记本来。
那是一本她记载了日记的本子,是在这个时代罕见的手写本。本上的文字不会受到任何磁场和病毒的影响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