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亲近亲近

就在胡兰玉、姚徽、以及邹安派人前往来福客栈时，居于皇城深处的天子，也在此刻收到了暗探带来的消息。

“苏正阳此番举动，竟将苏瑾逼迫到连生母遗物都不得不暂且拿出来典当换取银钱，着实有些小气了，也不怕满城百姓知晓残玉来历后将作何感想。”

欧阳靖笑呵呵的做出点评，不论他如何看重苏瑾，但从帝王角度出发，苏瑾越和勋贵集团不合，就越好。

自下午苏瑾离开尚书房，与左丞储廷瑄聊过后，他便下定决心将苏瑾朝着孤臣方向去推。

即便将来某一天苏瑾势大，权力也皆来自他这位帝王，完全不必担心无法收拾。

“既然苏正阳不在乎，那便差些人手假借泼皮之口，将苏瑾生母及其近十七年来在侯府种种的消息散播开来吧，切记勿要做的太过刻意。”

“喏！”

随着暗探领命离去，欧阳靖脸上的笑意渐收，对侍奉在侧的内官嘱咐道：

“去内务府催催三元赏赐之事，再如何，苏瑾都乃朝廷命官，成天居于客栈实乃有损颜面。”

“…是。”

……

由于可用银钱不多，苏瑾又不愿拿官身压人白占便宜，所以并未去住那天、地二字房，而是选择了价格既低，又能容纳下他与孟备两人的普通客房。

当然，一分钱一分货。

普通客房除了能遮风避雨，为两人提供落脚点外，别处丝毫没有亮眼之处。

就连被褥都隐隐散发着汗臭霉味。

若非苏瑾名声在外，来福客栈掌柜又有心亲近，见苏瑾不愿白占自己好处，便让人将房间好生洒扫换上了全新被褥，恐怕今晚不论是苏瑾还是孟备，都注定是个不眠夜。

等到一番折腾，将从武安侯府带离的东西规置放好后，主仆俩正准备下楼吃些东西果腹时，却因两道悄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止住了步伐。

“小妹，你怎地过来？快些进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苏瑾又惊又喜，赶忙侧身让开，好方便两人入内就坐。

和碧波亭初见不同，今儿的胡兰玉一袭淡黄长裙，改梳双鬓，不施粉黛的俏脸，在烛火的照射下，宛若被晚霞铺满。

至于她身后，则是一位身穿素麻黑衣，左手提剑，右手提着一个沾有雨水食盒的中年护卫。

胡兰玉福身一礼，在谢过苏瑾好意后，开口解释道：

“世兄突然离府，家父怕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心中放心不下，但又不便亲自出面，方才让小妹前来探望一番。”

说着，护卫也将手中食盒放在了桌上。

胡兰玉上前将食盒打开，从中取出几盘菜肴与碗筷，道：“料及世兄无甚时间吃饭，家母特地让厨娘备些菜肴，也不知合不合世兄口味。”

看着眼前这道忙着为自己摆下碗筷的背影，苏瑾目光复杂。

“伯父伯母费心了啊。”

“世兄莫要尽说些生分话，一家人又何来费心？”

胡兰玉笑着请苏瑾主仆坐下，然后捻起筷子，往苏瑾碗中夹上了一块酥黄干脆的肉片，两眼亮晶晶道：

“世兄尝尝。”

“别看它卖相一般，吃起来可香脆了，也不似其它肉食那般油腻，闲来无事，还能当作零嘴解馋呢。”

苏瑾笑着将肉片夹起咬上一口，然后在胡兰玉满脸期待的目光中微微颔首，“香而不腻，脆而不坚，纵观诸多菜肴品类，当属一绝。”

得到称赞，胡兰玉脸上笑意也愈发的明媚，“世兄喜欢便好，不妨再尝上一尝这个……”

结果谁知她才刚把夹起的菜放入苏瑾碗中，笃笃笃敲门声便打断了这场姑且算作兄妹之间的和睦氛围。

“谁？！”

在苏瑾放下筷子时，护卫的手也往剑柄处靠了靠。

“是我，苏兄，姚徽。”

“清晨上朝，我们还曾于前往午门途中同行过呢。”

姚徽？

他倒是会挑时候。

想都不用想，苏瑾都知道姚徽特地赶来的目地是什么。

不过对方既然来了，也不好拒之门外，何况今后的一些谋划，姚徽可是一个不错的棋子。

于是在说了声稍等后，孟备便已起身前去开门。

“世兄，这姚徽……”

胡兰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从对方自报身份的那番话来看，显然与苏瑾没有过深交集，更不存在至交好友的说法。可在眼下这个连自己父亲都需要避及的关头，这姚徽不仅来了，还大张旗鼓的自报家门。

苏瑾摇摇头，“如你猜测那般。”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也被孟备从内打开，露出门口那一袭素淡长衫，手提食盒，发梢有些湿润的姚徽。

“这……”

见到屋内光景，姚徽愣了愣，目光尤为在那被放到一旁，花纹雕饰颇为精美的食盒，以及与苏瑾相邻而坐的胡兰玉身上停留了下，颇为尴尬道：

“是姚某唐突了。”

苏瑾笑道：“姚兄切勿多想，此乃苏某好友胞妹，胡大人嫡女，亦是苏某妹子。”

胡兰玉闻声也在苏瑾出言解释时起身，对着姚徽福身一礼，“兰玉见过姚大人。”

“原来是胡家小姐，这声大人姚某可不敢当。”姚徽心头一喜，本欲借机再与苏瑾活络活络关系，不曾想此行竟还有意外收获……念及胡君俞所在的新贵一系，姚徽当即便顺着杆子往上爬，“若得胡小姐不嫌，以兄相称便可，如此一来，也显得颇为亲近些。”

胡兰玉抿了抿嘴唇，显然是不愿应允，但考虑到苏瑾当面，直接拒绝又不太好。

这时，苏瑾开口将话题岔开，问道：“不知朝会变故后，姚兄的任命文书可曾有所变化？”

新科进士朝会授官，除却三元以及二甲前十会得天子亲授外，余下进士皆是在朝会结束后由吏部统一拟定任命文书，再随同官服、官印一并发放。

故此吏部对于姚徽的最终任命，即便苏瑾就在朝堂，也不得而知。

姚徽苦笑连连，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让孟备帮忙将自己买来的酒菜尽数从食盒中取出摆好后，方才落座一角缓缓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