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请君入瓮
- 权臣?不,那只是我的起点
- 三九之末
- 2058字
- 2024-03-10 23:53:39
即便大景建国,废除察举推行科举,可碍于种种原因,门阀世家仍凭此不断加强对朝堂的控制,只不过效率远远比不上察举制而已。
若二制并存,那么带来后果远比单单一个察举制存在还要严重。
到时门阀世家不仅能凭科举继续加强对朝堂渗透控制,还能借察举制迅速掌控地方行政,以致令不出京的历史再度重演。
苏瑾自然清楚二制并存带来的危害,见欧阳靖皱眉,于是解释道:
“陛下且先莫要忧虑,待臣将心中所想道出便可。”
“臣之所以认为察举制乃肃清朝堂的关键,皆与其选任官员的考核方式和条件有关,它并不看重学识能力,唯孝顺廉名,人品上佳者当选,故尔其中也存在很大的可行空间。”
“如,某一选任的官员在政务上出了纰漏,亦或者纸上谈兵般的治理一方县土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那么陛下便可名正言顺将之依律严惩,就连那些举荐他们的官员亦可连坐。”
“但鉴于察举制危害太大,此法又只能使上一次,故尔重启时只得小小开个口子,然后利用门阀世家迫切恢复察举制的欲望,让他们以科举名额为交换徐徐放开,凭此编织出一张巨网,再以大军假借罪名镇之,杀之!”
说到最后,苏瑾已是隐隐有肃杀之气传出。
欧阳靖更是在听完后不住拍案叫绝,“好,好,好一个请君入瓮!爱卿大才啊!”
苏瑾连说不敢,“无外乎是臣同陛下闲聊了些胡话而已。”
“哈哈哈,对,胡话,胡话……”欧阳靖闻言笑的愈发开怀,“今儿种种皆不过你我君臣之间的谈心闲聊罢了,出些胡话,也是常态。”
欧阳靖发现,越是和苏瑾接触,带来自己的惊喜就越大。
先前谈及朝堂局势时,他就被苏瑾以武安侯府作例惊住了,此刻谈及肃清朝堂,更是字字珠玑,手段极为老练。
须知,苏瑾迄今方才十七岁啊!
虽出身显赫,却因庶出得不到任何资源培养,金榜题名前除却参加科举,连侯府大门都不曾出过几次,仅凭书中学来的知识便能有如此手段,将来若在朝堂历练上几年,又该当是如何模样?
恍惚间,欧阳靖已然通过苏瑾看到了将来自己皇权尽数在握,真正做到君临天下的模样。
“此番与爱卿一聊,朕心甚慰,今后爱卿若有意来此同朕谈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无须上折通禀,直来便可。”
说着,欧阳靖自腰间取下一枚通体金黄,半个巴掌大小,有龙首浮雕的令牌置于龙案,再由惊骇莫名,一直随侍在旁边的内官恭敬捧住,送到了苏瑾近前。
看着这枚代表天子,可自由进出皇城的令牌,苏瑾当即便撩起下摆跪伏在地,双手高举:
“臣,苏瑾,叩谢陛下恩典。”
于臣子而言,得以天子赐下随身令牌,可谓天大的恩宠。
即便寻常百姓,持此令牌者,都能在无形之中获得诸多权力。
当然,苏瑾也清楚这枚令牌代表着什么,欧阳靖为何会在此刻将之赐下。
抛开提出二制并存的原因不谈,最主要还是和自己在朝堂上的所言所行有关。
欧阳靖笑着挥挥手,“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罢。”
苏瑾称是,恭敬接过令牌贴身收好,旋即缓缓退出了尚书房。
‘如此一来,行事倒便利了许多,不过还是得寻个机会代天子去处理朝堂上不便处理的事……最好启用察举制。”
摸着怀中那放置令牌的地方,苏瑾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提出启用察举制,完全是在发现低估自己在欧阳靖心中重要性后的临时起意,至于欧阳靖会不会实施,苏瑾不得而知,但却知道欧阳靖绝对听进去了,也心动了。
届时无论结果如何,仅凭二制并存在欧阳靖心中留下的种子,便已达成一箭双雕的目地。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联手谋划重要,还是自身安危重要……’
但苏瑾不知道的是,他虽猜测自踏入尚书房伊始就有人在暗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不知那人竟会是大景左丞储廷瑄。
就在他前脚行礼恭敬退出尚书房时,储廷瑄后脚便从一角书架后举步走了出来。
“左丞当以为何?对苏瑾可还满意?”
欧阳靖笑着请储廷瑄坐下,又叫内官送来莲子粥,准备同这位三朝元老,托孤重臣边吃边聊。
本以为储廷瑄也会如同自己对苏瑾有极高评价,有宰辅之资,结果谁知储廷瑄却以看不透三字予以回应。
“看不透?”
欧阳靖愕然,不明白储廷瑄此言何意,怎地会以看不透来形容苏瑾。
储廷瑄沉默了下,道:“苏瑾此人有大才不假,譬如先前提出的二制并存,以察举制为诱饵使门阀世家请君入瓮的想法,就连老臣都不曾想到,闻时,恨不得拍掌叫绝。若他为官多年,或年岁长些有阅历支撑还罢,老臣自是不会说些什么,可他迄今才不过十七啊,连侯府大门都不曾出过几次,又何来如此见地?”
“还有与陛下您谈及朝堂局势时,他拿武安侯府为例,老臣着实拿不准他究竟是恪守臣子本份,即便是自己家族,仍无法忍受其成为朝廷蛀虫,亦是刻意为之,欲要借此施以报复。”
“毕竟苏瑾生母因无权无势,又不得宠爱从而沦为后宅争斗牺牲品,死后连牌位都不曾有上一个,更不论祭拜悼念了,至于苏瑾……虽以侯府五公子的名头活下来了,却毫无地位可言,人人皆可欺之辱之,若非金榜题名,得中进士,武安侯恐怕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储廷瑄所说的苏瑾生平,欧阳靖同样清楚,只是单凭这些就说苏瑾看不透,未免有些勉强了。
“左丞可曾想过,或许正是因为这十七年来的遭遇,方才让苏瑾在挣扎求生中有了不同他人般的阅历和性格?”
“至于拿武安侯府为例说与朕听……”
说到这里,欧阳靖一笑:
“无论他是欲行报复,还是忠正为君,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