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桐的如意算盘

那桐跟日本人谈判后回京复命,一路上琢磨着事件的来龙去脉,看透了日本人的图谋,原来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想独自吞那块地,通过一些列操作让其他国家无法来阻止,其用心不可谓不歹毒。如果朝廷不答应,游行还会继续,租界一片混乱,生产生活无法恢复,朝廷没银子赔偿死难者家属,各国领事迟早还要再闹,没完没了;如果朝廷答应,之前好不容易保下的地在自己的手里失掉,定会惹怒老佛爷,自己未来仕途堪忧,真是左右为难。

那桐回到府邸,召集核心幕僚给自己拿主意,并叮嘱他们一定不能外传,事关大家头上的乌纱帽,众人一损皆损,保密工作必须做到底。

几个人讨论了小半天,茶水都喝了几壶,也没有个最终定论,傍晚时那桐实在忍不住饥饿,再揪心的事也得吃饱饭再说,因此让所有人回去休息了。

那桐与夫人和几房姨太太很久没见,吃饭时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边吃边聊,总算有个开心的时刻。饭吃到一半,账房管家突然走到那桐身边,附身对他耳语道:“大人,您让我去打点的关于已经全部打点,库房所剩银两不多,已经不、不、不够明天给太太们发月银......”

管家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被太太、姨太太们听到,顿时议论声四起,好不容易有个安宁的空挡,依旧被现实粉碎。眼前的饭菜没了滋味,他打发女人们回去休息,自己又回到书房。

那桐没有责怪管家,他知道管家这时候来报,说明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不得不提早做打算。那桐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越看越心烦,干脆躺在椅子上微闭目养神,将书顺势盖在脸上。他心想,世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那就让我闻闻黄金的味道吧。

那桐喜欢纳妾,他满腹经纶,写得一手好字,又出手大方,很讨女人喜欢,每个姨太太都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但是今年运气不好,总遇到破财的差事,一来二去如此大的家业也难以支撑。

就在半睡半醒之间,那桐灵突然光一现,坐起了身子,用右手啪的拍自己脑门,想出了个办法,自言自语道:“书中果然有黄金屋,我怎么没想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为朝廷办事,花光了家里所有银两,也是该拿回来的时候了。不,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我受的苦,流的鼻血,睡不着的日日夜夜,一定要几倍拿回来......”

第二天,他又启程去天津,直接约见了日本陆军大佐。这次不是在领事馆的会议室,那桐将会谈地点设在了香福楼的海市蜃楼包间,因为那里的环境让人更放松,他想跟大佐成为朋友。那桐本想包下当晚的大厅,避免旁人打扰,陆军大佐却认为没这个必要,香艳楼大部分都是洋人顾客,贸然包场反而惹人注意,只要限制包厢内的人员出入,完全可以对外保密。

因此,大佐和那桐两人坐在包厢里,除了铁强亲自进包厢送菜、送酒服务,任何人都不允许入内,甚至靠近。

那桐先是感谢大佐为教堂火烧案作出的努力,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表现了足够的诚意。大佐也不含糊,同饮一杯以示回应。

然后,那桐说道:“关于那块地,老佛爷和庆亲王那边我自会去谈,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那桐大人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都没问题。”

“我想亲自去征地,然后尽力说服朝廷答应把地拿出来,跟日方合资经营。”

大佐懂得雁过拔毛的道理,知道那桐是个明白人,因此笑道:“地是大清的,怎么处理是你们自己的事,不用请求我的意见,只要老佛爷能同意让我们双方共同经营,由日方注入人才和技术,两国共同发展,把这块地要下来,后面的事都好办。”

所谓合作经营,其实就是日本独自经营。大清内政混乱,慈禧抱恙在床,外界早已在议论接班人的问题,如果交接不稳,清朝随时有被覆灭的危险,万一国家内政分裂,日本再想要地,都不知道该跟谁谈,谈判成本更高,归属权没有保障,所以日方才急着派陆军大佐亲自前来斡旋,不计代价、只要结果。

大佐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堆笑的清朝官员,在自己国家朝廷政权不稳的情况下,还在敲着自己的小算盘,漏洞百出、不堪一击,他内心极其轻蔑的凝视着那桐,脸上却愉悦无比,高呼干杯,庆祝双方合作顺利。

铁强进包厢送酒,正听到了那桐说要亲自征地,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默默记了下来。晚上回家,铁勇将看到听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说给纪云峰听,因为是翻译在两边传话,语境连接上理解困难,都是些只言片语。

纪云峰思考片刻,大致明白那桐的意思,说道:“直接让清政府割让这块地不太容易,那桐一定是想出了让各方面都接受的方法,可以从他要亲自征地的目的去考虑。”

铁强若有所思,回忆租界建立之初的情景,说道:“洋人划定租界后,铺设道路,建起小楼,最多也就是迁移几处民宅,基本都是在空地上搞建设,那桐要征地、征地......难道日本人要的地是西边那一块?”

铁勇应和道:“我跟大哥潜入日本领事馆,正赶上他们跟那桐会面,说的就是西边那一块地,那里百姓很多,商业相对繁荣,想腾出大片土地,恐怕有难度。”

纪云峰点头,说道:“这里面学问很大,租界区治安好,未来周边环境开发后,原商户价值都要提升,想留着租界内,就要过那桐这一关,否则必须限时搬迁,如果你们是商户,会怎么办?”

铁强回答:“求那大人帮帮忙,把自己的店铺留下来,用银子疏通关系。”

“对,征地会获得一笔不义之财。”

铁勇不解的问道:“不对呀,大哥,日本人不是要建工厂吗?这些商户和房子必须清理掉,否则工厂建在哪里?”

“总会有不愿意拿银子出来买关系的人,他们的房子就会被推倒建工厂。”

铁勇继续问:“大哥,我还是不明白,就算征地的银子进了那桐口袋,清政府会同意吗?难道他想用这些银子贿赂上面的亲王大臣?”

纪云峰双眼望着院子里正在清扫的香儿,若有所思道:“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清政府风雨飘摇,像一个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早就透干了身体,腐败到极点,面对外部的压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些颜面,别让反对派指指点点,趁势起身造反。在这种情况下,那桐会怎么做呢?这些满人,不会轻易毁掉自己的立身之本。”

香儿掸掸身上的土,回到屋里,看三位哥哥都在发呆,问纪云峰:“大哥,你已经好些天没去法国领事馆上班了,不会影响工作吧。”

纪云峰收回思考,回答:“我之前给局长卜了一挂,现在全部应验,他很满意,这几天他心情不错,就让我带薪休假,不着急去上班。”

“卜卦?大哥,我真是服了你,这样也行吗?”

“哈哈哈,香儿长大后定会明白大哥的做法,世人都喜欢舒适安逸的环境,不用拼搏,每天慵懒度日,忽略了阴阳调和的重要性,所谓孤木难支、孤掌难鸣,放纵太久也会索然无味,身处其中的人感受更多的是痛苦,不会珍惜。如果领事馆没发生这些事,上层不会在意我这个小职员,教堂火烧案在法国人眼里是危险、是折磨,是实实在在的黑暗,但在我这儿却是机遇、是发展,是助力事业的光明,两者形成了阴阳对比,所以才契合完整,各方都满意,各得其所。”

香儿尴尬的笑笑,说道:“大哥,我还是别长大的好,万一长大了还听不懂你说的话,可还怎么活呀?”

三兄弟被香儿可爱的样子逗得哈哈哈大笑,气氛瞬间变得温暖、融洽。铁强开玩笑的说:“香儿,三哥再教你一招,下次大哥讲道理的时候,你就装着听懂了,这样才显得自己聪慧,做人有分量。其实你三哥也一句没听懂,但我忍住了不问,哈哈哈......”

“臭小子,别把香儿带歪了......香儿,听二哥的,不耻下问,大哥学问深,咱们都应该好好学习。”

“打住!你们别把我当小孩子,像教育晚辈似的,我可是顶天立地的大姑娘了......”

顶天立地四个字一出,三兄弟立即笑翻天,笑得脸抽筋、肚子疼。纪云峰最后说道:“小妹顶天立地,大哥甘拜下风,哈哈哈。”

香儿不明白三个哥哥为什么笑,以为在嘲笑她,坐在炕边撅起嘴,小脸气鼓鼓。

纪云峰想起魏元庆突然收起笑容,说道:“哎!也不知道吴大哥和魏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得感谢一下沈小宝的救命之恩,不,是沈玉茹......”

“是谁在念叨我的名字啊?”沈玉茹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所有人都抬头往窗外看。

“玉茹姐,是你吗?哇,今天真好看。”香儿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玩伴,开心的冲出房间。

沈玉茹特意换了女儿装扮,对三兄弟鄙视她的眼神耿耿于怀,非要证明自己有资格设擂台,比武招亲。

纪云峰看着一席红装,楚楚动人的沈玉茹,心脏好像被什么捏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结巴道:“沈、沈姑娘好,今、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铁强不懂男女感情,耿直、率真,问道:“沈姐姐,红衣服不该是出嫁时才穿的吗?哪位姑娘穿上嫁衣不漂亮啊,我家香儿穿上肯定也漂亮......不是,大哥,你脸红什么?我是说衣服红、衣......”

铁勇看出了纪云峰的心思,打断了铁强的话,圆场道:“铁强,别在沈姑娘面前没礼貌,官宦人家的礼仪自是不同的,谁说红色的都是嫁衣,咱们香儿还小,别乱讲。”

纪云峰也感觉奇怪,自己经历过大小各种场合,始终从容自若,第一次像今天这样紧张,岂不是让人笑话,于是缓慢深呼吸,调节心率,许久才说:“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去选房子,帮我们拿个主意。”

“哈哈哈,我正有此意,顺便到处逛逛。”

香儿非常高兴,她挽着沈玉茹的胳膊,回头向三位哥哥吐舌头,以报刚才被嘲笑之仇。

转了一整天,看过几十栋房子,最后还是在法租界内选了个合适的,小二楼,楼下住着一个外国人,是乐团的小提琴乐手,楼上空着,一共五间房,房间虽然不大,但客厅宽敞,厨房设施齐全,还有个观景的大露台,可以当做饮吧,或者餐厅。

香儿第一次走进洋房,开心的跑来跑去,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像一只正在采蜜的小蜜蜂,边看边啧啧赞叹。纪云峰跟法国人说:“房租再便宜些,这比我们之前住过的那栋房小很多,但租金偏贵,如果能再低些,今天我们就租下来。”

法国人看来的是一群年轻人,以为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是富家公子和小姐,所以要价偏高,听纪云峰说出了之前房子的位置,房东的名字,而且法语非常流利,不敢再抬价,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本来也是公款租的整栋房,无成本的买卖,之前都因为太大,没人租,现在有人要,也没有继续坚持高价的理由,找个台阶下,算卖纪云峰等人个人情,最终按照纪云峰说的价格成交。

香儿躲在沈玉茹身后,说道:“玉茹姐,他们在说什么?你能听懂法语吗?”

“能听懂一部分,你大哥还会说法语?之前没听他说。”

“姐,你怎么了?他在法国领事馆工作,怎么能不会法语,我大哥还会日语、英语和俄语等等,我是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沈玉茹脸一红,只顾盯着纪云峰的脸,竟忘记了他在法国领事馆工作,连忙当起了翻译,转移话题道:“这房子已经租下了,今天就可以搬家。”

“真的吗?哈哈哈,太好了......”

经过两天的辛苦劳动,物品都已搬至新家,每个人都挥汗如雨,十分疲惫,但谁也不肯休息,一遍遍检视屋内的各个角落,欢声笑语,兴奋异常。

铁强趴在露台围墙边,指着远处说道:“快看,游行队伍解散了,真是奇观,刚才还纪律严明,喊声震天,刹那间就变成一盘散沙,消失在街市中。”

纪云峰搬来几把椅子,让大家都在露台上休息片刻,正巧华灯初上,美轮美奂的街景呈现在眼前。香儿感慨道:“哇!真美,虽然人来人往,却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沈玉茹坐在香儿旁边,笑道:“是啊,我也想搬来租界住,这里仿佛新旧文明的交界地带,总能引发人们的无限遐想,理想与梦想,物质与现实,呵呵,在这样的地方还能闹中取静,香儿,可见你的内心无比纯洁。”

“玉茹姐,你怎么跟大哥一样,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懂了......”

听香儿这么说,纪云峰回头看了眼沈玉茹,两人眼神交汇,都不自觉的避开,心脏从胸膛转移到耳畔,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占据了两人的脑海。香儿后面说的话两人都没听见,形成了与现实的短暂失联,其他人完全没注意到。

“大哥,我问你话呢?大哥?你怎么了?”香儿拍了纪云峰一下,他才恍然从刚才的感受中抽离,强装镇定,回答:“没怎么,我很好。”

铁强好奇的站起身,质疑道:“大哥,自从玉茹姐出现,你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香儿问你为什么游行会终止,你想什么呢?”

纪云峰显得有些尴尬,铁勇知道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于是立即出面解围,道:“大哥这几天又谈房子,又搬东西,有些疲惫,做弟弟妹妹的应该多分忧,而不是提出各种问题......日本人答应帮助各领事馆解决游行闹事,现在不过是兑现承诺,至于用了什么手段,只有参加游行的当事人最清楚。”

纪云峰接着说:“铁勇说的对,游行当事人,而不是案件受害者,自从那天看到日本人设路障,架起步枪对准游行队伍开始,我就感觉哪里不对劲。游行的人往往情绪激动,亲人蒙受不白之冤,极容易跟日本人产生冲突,在敏感时期,双方很难控制情绪,日本人却偏偏采取了最激进的方式。还记得混入领事馆听大佐和那桐谈判的情景,游行队伍恰在最关键的时刻传来呐喊声,搞得那桐心烦意乱,那时我突然明白,也许游行队伍就是日本人安排的,为的是增加谈判的筹码。”

铁强问道:“大哥,道理上说得通,可原来那些参与游行的家属呢?”

“一部分家属还在游行队伍里,但数量比较少,毕竟还要吃饭生活,连续这么久的游行,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住,我想队伍里多数是日本人安插的演员,在主导游行路线、游行时间,甚至游行节奏,他们是拿工钱在演,自然不在乎时间问题。”

沈玉茹愤愤不平道:“日本人真可恶,原来那些受害家属呢?他们索要的赔偿怎么办?”

纪云峰深吸一口气回答:“所谓游行,就是让政府丢失颜面,倒逼官员出来解决问题,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百姓毕竟是弱势群体,如果政府不在乎颜面,游行便不再起作用。”

铁勇接着说:“大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各国领事都不管,日本人答应出面解决,又拖着不理,真正需要赔偿的家属看不到希望,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放弃了追讨。剩下的乌合之众都是演员,演给各方势力看,现在游行终止,证明他日本人已经拿出真金白银解决掉了问题,信守承诺,卖大家一个面子,实际上根本没怎么花钱。”

“正是,没错。”

香儿认为日本人的计划太过复杂,一旦哪个环节出问题,岂不是功亏一篑,因此说道:“大哥,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计划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咱们能看出的破绽,别人未必看不出来,况且雇佣演员的费用也不低,即使不赔偿,日本人的钱也没省下呀?”

铁勇提示道:“香儿,你忘了咱们去码头打听消息时得到的情报吗?日本派来了一艘军舰的士兵,就是天然的演员,与其每天白养着,不如让他们出来干活儿。至于计划是否会被识破,我认为不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佐已经明牌,谁都知道他就想要利益,各方也都在估量自己的利益,没人会像咱们这样,沉下心真的去调查、取证、分析。即使知道真相,又能如何,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捅破窗户纸的人,因为现在的局面对谁都有利。”

纪云峰点头道:“说得很好,官场只讲利弊,不谈对错,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地位,常常会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所以善后这个烂摊子,由日本人出面最好,各领事都乐得清静。拿法国董事局局长来说,我之前呈报过案件的证据,并且他也知道魏元庆是关键证人,可是参加完宴会后,他不再被上司追究责任,而且因解决得当还受到嘉奖。他知道我在侦查中的能力,还需要留我在手下以备他用,当然占卜时我已经预知事件经过,也算帮他度过难关,所以才给我奖金,他保住了职位,早就将探究真相放在了一边,更没再提魏元庆。”

香儿皱起眉头,没想到官场会如此不辨是非,她看街景的心情被扰乱,疲惫感上涌,变得有些烦躁,道:“这样的政府和官场还值得进入吗?听完你们的话,我的心好像瞬间变得苍老,想快乐都提不起兴致。”

沈玉茹安慰道:“香儿妹妹别多想,该快乐还要快乐。官场政治向来是一场人多肉少的游戏,谁夺的肉多谁就赢,只要有欲望在,这个游戏就永不停息,两千年来始终如此,是人性所致,人人都会在磨练中无师自通,除非完全无为的人。咱们犯不上因为这就不开心,多了解人性没有坏处,别拿着这些认知去考验人性就好。告诉你个秘密,人性经不起考验,包括你我在内。如果谁敢说自己真金不怕火炼,只是因为这个考验太简单,没踩到他的底线。”

沈玉茹本来是好意,想劝慰香儿,结果她这一番话说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纪云峰心说:是啊,一群青年在这里大谈特谈成年人的政治,把自己当成混迹官场的高手,好像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不受干扰,永远做那个清高的人。可如果有人拿父亲的生命做要挟,逼自己做违背道义的事,结果会怎样呢?弃父亲于不顾是不孝,违背道义又破了做人原则,怎么做都是错,但又不得不做,到那时还怎么置身事外?真相又有多少分量?

铁强第一个打破沉默,说道:“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到饭馆点几个好菜,庆祝正式搬进新家,我这个陪酒小王爷今天就免费赔大家喝酒到尽兴怎么样?”

铁勇应和道:“好呀,我正好想跟你较量较量,你小子今天总算说了句最中听的话,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