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满是黄沙的旷野上,站立着一对玉人!远远看去,男子挺拔俊朗,女子似一株仟细的太阳花禾苗,柔弱而坚毅!若非被绵绵的细雨,给润湿了洁白衣衫,微风定会把小禾的白纱裙给吹起来,与那天边的云彩相连接。
在远处的山坡丘陵地带,穿梭于矮灌木丛中的,是一群围着虎皮裙的蛮人,正在追赶着那些可怜的日渐稀少的小兽们……
丰神俊朗,棱角分明的王耶,温柔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小禾,发觉她那太阳花一样明媚的眼目,此刻是紧紧闭着的?她闭着眼,在冥思苦想什么呢?与小禾心意相通的王耶,灵中立即感应到了!王耶闭上他那神采奕奕的鸽子眼,他的灵,跟随着她的灵……
小禾的脑子里是这样想的:若是这大地能自动长出食物来?是不是在狩猎不到野兽的时候,父神赐下的国民,就不用再饿肚子了?她就这般地想着,还有王耶灵中的相助,奇迹突然发生……
刚刚还是连草都长不出来的坚硬大地上,突然,密密麻麻冒出颗颗青翠欲滴的小禾苗来,把旷野覆盖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密集的小禾苗,迅速长高长大,倾刻间就抽穗杨了花,并结出金灿灿的籽实来,发着诱人的金色光芒,把这对玉人给包围在了麦田的中间,麦穗们弯下腰,点着它们那可爱的毛绒绒的头!
哦吔!它们那金灿灿毛绒绒的头喔!
小禾嗅到了迷人的香甜味道,睁开亮晶晶的太阳眼,伸手就剥出一粒麦子放在嘴里咬一口,清甜清香,让她倾刻间便全然陶醉……
忽然,高空中传来一声惊雷,把夫妻二人砰然惊醒!
闷雷一样的,威严中略带苍桑的声音,从高空中落了下来:“小禾,你身为大地之母,却违背大自然,凭私意,命令麦子自动生长!如今,判处你入万世轮回,生生世世受饥饿之刑!王耶,尔乃天之骄子,非但不加拦阻,还随同妻子犯罪?入世间,生生世世去寻她吧!直到你二人能够再次心意相通,就结束历练!”
空中的话音一落,一对玉人儿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只剩他俩刚刚穿在身上的白色长衫和白纱裙,飘在金灿灿的麦子上边!此刻,只见半空中伸下来一只大手,捞起了麦子上面的衣衫!
身着白衣,同王耶五官极其相似的一个高大身影,正立于云彩之上!他在空中站立着,微卷的乌发随风舞动,魁伟高大!深邃的眼神落寞,如同失去儿女的普普通通的一个老人?
不然!他是那个能让天地色变,却鲜少露脸的老天爷!这无辜的神情,好像刚刚才把自己儿子儿媳丢去了凡间,让他俩受几仟年苦难的,那个威严的老天爷,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俊美的神,左手臂上搭着小禾王耶的白衣衫,右手从高空丢下一把快镰刀,平原上的麦子,瞬间被收割完,他再大手一挥,麦堆眨眼消失不见了!
“天父啊!小主母身体太过柔弱,能不能受得住那样重的刑罚喲?”在老天爷身边飘来飘去的暗影,满是忧虑念叨着。
天父双眼一瞪,目光如炬:“并非为父太心狠!皆因小禾在这伊甸大地生长的根基,被耶子移栽天宫时,给破坏了一部份!如今的地球大地之母,那株可怜的小太阳花?只能在地球上作一凡人,接受六仟年世间磨炼,保留她的善良本性!否则,小禾会因根基不稳固,永远不能随同耶子游走太空,只能够呆在地球。可耶子,他得要接下为父这身重担嘞!他是要作万王之王管理宇宙所有的星球,不能总呆在地球上住着,天天光陪着她吧?夫妻本为一体,如影随行,不能分开得太久!为了以后能永远幸福,暂时的苦,他们就得受着。地上已留了麦种,先前也留过稻谷及各样种子在地上。他的那些国民谴散全地后,他们的后裔,还能找得着回家的路吧?现在,也差你们入世间,遇着良善,无私无畏之灵,亦可送回天宫中来!”
暗影听完命令,消失不见了,天父白光一道,直冲云霄而去!
西南方有一条名唤“黑水”的大江,自西向东,流灌一片宽广的平原,这里,正是小禾曾经种下了麦田的旷野。
如今三千年过去,黄沙早就变为黑色的沃土了。青翠欲滴扬着花的麦子,映着粉嫩的灵寿花,还有金黄的油菜花儿闪亮着眼睛。在如此美丽的季节里,这一世的小禾,降生在了古蜀的农家。
小禾的爹娘与姐姐们终日在地里劳碌,为蜀王种地。而娇小玲珑的小禾,孤孤单单的一小孩,就知道一个人爬树、摘花和掏鸟蛋玩。小禾无忧无虑地过到五岁,娘亲生她弟弟时难产,撒手而去!
从这天起,小禾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除了要向王室上交的粮油,家中剩不了多少。每一年收新麦子后,也要压榨菜籽油,这一天,是小禾最喜悦的一天!因为全家人,都可以满足地饱餐一顿,一年才有着一回,迷人的油馍馍喔!
每日里,小禾喂饱弟弟,就请邻舍的婆婆帮她把小弟牢牢绑在自个儿背上后,她就开始料理家务。爹跟姐姐们吃饱饭才干得动活,小弟弟喂饱好长个,自己嘛!胡乱应付吃一点点,填填肚子了事。小禾十六岁都过了,也只比十一岁的弟弟高了一丁点儿。
过往的三千年里,像这种没娘的日子,在小禾这儿不是偶而一世,几乎世世如此!要想稳坐大地之母的母亲这个位置,总得要那个女人的命足够硬,才能够活得久一点,也就能够护小禾久一点。
爹爹看小禾太矮小,没力气干农活,就带她去求蜀王,为小禾找到打扫祠堂的活儿干,只要能吃饱就行,此后小禾便住在了祠堂里。
这一天,是小禾十七岁的生辰,她静静地看着祠堂的院子里面,那颗灵寿树上开着的粉嫩繁花,心儿也在粉色中荡漾,神魂不知所踪!小禾娇小的身旁不知道啥时候,竟然悄悄多出一个高大俊俏的王子来,她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呢!列位看官!
这不正是那个,那个找了她三仟年,而从来都未曾放弃过的王耶吗?王耶也不清楚,眼前这个小个子女孩,正是他找三仟年都还未找回的妻子,否则还不揽她入怀,如此轻易就放过她了吗?
高大的男孩,看到小禾肩膀上有灵寿花瓣,伸手就拿下来,把小禾吓得猛然间回了神!他望见一对跟鸽子一样纯净清澈的眼睛,而自己的那对明亮的太阳花眼眸,也同时撞进了大男孩的心底!小禾未曾出过祠堂,只认得祠堂里面的,和每日送吃食来的人。她不知道,这个长得面善的公子是谁?赶紧行个礼,遛进祠堂里面去了。
这晚,小禾的梦中跟往常一样,又出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但那熟悉的影像,依然躲在一片缥缈的白纱后面,看不真切……
睡意顿失的小禾,迷迷糊糊中瞪起了眼睛,在黑暗中,她模模糊糊地望着房上的茅草发着呆,翻来覆去,她就是睡不着了!早知道,白日里,自己不要吓得跑掉了,真该大着胆子地问一问,那个高大的男人?你,你究竟是谁?不会就是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那个,那个白雾朦胧,挺拔高大的影子吧?
小禾起身走出茅草屋,悄悄穿过院子门廊,走出了大门。
抬起头时,她一眼就望见矗立在青关台的那栋雄伟的大房子,在月光下,那宫殿显得十分的醒目。
第二章凉凉
次日清晨,露珠挂满了屋前的草坪,王耶身着一身洁白的窄袖骑马装,牵着他常骑的大白马,突然出现在祠堂前,他潇洒随意地将白马放到草坪上吃草,自己则独自进了大门,悄无声息穿过院子里的寿树下,如同幽灵一般,进到了祠堂的里面。
祠堂里面,分门别类有好几个区域,又高又宽又敞亮,比王宫还要宽得多,蜀国所有贵重的青铜器具,以及祭祀要用到的物品,全部一间一间地分开陈列在高高的祠堂里面。
王耶一晚上没睡安稳,所以一早过来,就是要找到那个,昨日让他心中起了波动小女孩。他直接就大步流星走向正在为青铜像擦试灰尘的小禾,站在她面前,突然出声:“你,叫啥名?”
小禾成功被他吓得啰嗦了一下:“我?我叫小禾,禾苗的禾。你?你谁呀?一大早地把我吓得,心都快掉出来了!”小禾捂住颤动着的心口,仰望着那对坏笑着的鸽子眼,控诉道。
“小孩子也知道害怕吗?”王耶突然俯下身子,对望着那对眼睛,他怎么会感觉这小孩的太阳花眼眸,是异常熟悉的呢?小禾瞬间炸毛:“小孩子?我?昨儿是我十七岁生辰,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王耶站直身体,看着还不到他肩头高的小女孩,不好意思笑笑:“那?那就是我没看准啰?你很喜欢灵寿花,这个是没错的吧?”小禾个子虽说小巧玲珑了点,但五官精致秀气,明亮的太阳花眼睛,又大又圆望着王耶:“嗯!每年生辰时,我都能在灵寿树下吃上一个煮鸡蛋!可今年没在家中了,只能看看灵寿花过生辰。”“你也太可怜了!我正要出门去遛马,松林那边十几里的山坡上,全都是灵寿树,这时段花开的正盛,你要是看见,定然会欢喜的!快!快!干完活我带你去看,就当是为你补生辰礼物了。”王耶丢弃了往日的清冷孤傲,难得作一回阳光男孩,欢快地拉了一下女孩的小手!这还是那个见了女子,退避三舍的冷面王子吗?“这,能行吗?被管事姑姑逮着,我会被打死的。”小禾缩了缩脖子,她天生傲骨,从不自称奴婢,虽说她因此常常挨打受罚。王耶放开她,把鸽子眼瞪大:“她敢!别怕,有我呢!我去帮你搬木梯来,你做快一点,天没有黑就回来了。”“喔,那好吧。”小禾麻溜地做完相对矮一点,不用梯子都够得着的地方,她打扫的这片区域,大多都是比较高的器物。搬来双面木梯的王耶,将梯子放在高大上的铜像边上,兴趣盎然地站在那两米多高的青铜立人像旁边对比:“他实在长得太高了,我另外去找个矮点的来比比看。”拿着鸡毛掸子和抹布忙碌的小禾,看见王耶正在鼓着大眼睛的纵目面具旁边做鬼脸,忍不住笑道:“你比他虽说高些,但他仅是一张脸,都要比你大很多呢?还有,就是你这眼睛,比他小那太多太多了!”除了对贴身侍卫王皓,冷面王子可从没有对人露过笑颜,包括那对心中无爱的父王母后!整个王宫,除开王皓,其它人都知道二王子从没笑过,他脸上那冷硬的五官,就如同冰雕玉琢只可远观!可今日这冰川脸,趁着王皓追小情人去了,竟意外化身小太阳,围着小女孩做鬼脸:“我这两根手指插进眼里,不就成为千里眼了吗?”小禾看看纵目面具:“哈哈哈!都快要找不着你的小眼睛了?那,那谁呢?你能过来帮忙掌木梯吗?你看你这般高大的个儿,都把我的那些同伴们吓得不见了人影子?都没有人来为我掌梯子了,这个青铜神树太高,我每次都要上到木梯的顶端坐着,才擦得到呢!”那个傻小禾呀!她竟不认得,这位是二王子?小禾只是曾听她们说起过,大殿高贵,从来不出王宫;二殿冰冷,从来不与人言笑。这大高个话这般地多,小禾不会把他跟那二位挂钩啰!可那些人精一样的同伴们,好不容易见到冷面王子,他却只找小禾,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过她们,早就妒嫉得快疯掉,偷偷去找管事姑姑告密了!但凡这天他俩跑慢点,没来得及骑马离开的话?小禾的死期,就要提前到今晚,不用等王耶走以后了,当然这都是后话。王耶双手掌着木梯子,小禾爬到双面木梯的顶端,坐在上边快速擦试灰尘,还不忘打趣这个非常亮眼的临时伙伴:“通天神树最上边这只鸟儿的眼睛,长的跟你眼睛一模一样,我拿给你看看,要得不?”小禾这个玩笑开的可太过火了!因为她的手掌刚刚摸着那只青铜神树顶端的青铜鸟,那鸟儿便突然断裂,躺在她的手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