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的戎人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我们才刚到,他们怎么就急急忙忙地要走?难道发现我们了?
看着也不像啊,真是奇了怪了。”
易峟藏在茂密的草丛中,满脸不解,望着前方土路上手持火把匆匆离去的戎人身影,不禁自言自语。
一旁的弓舟听到易峟的抱怨,立刻拈起弓箭,“邦伯,若想留下他们也简单,只需我等一箭射过去。”
易峟摆了摆手,“不必了,你看那个脖子上挂着项链的家伙,我似乎曾在某处见过,在戎人中应该是个小首领。”
弓舟疑惑道:“邦伯的意思是......”
“这些戎人原本呆着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因为别处来人的通知而离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猜是有其他戎人遇到了麻烦,向那位戎人的首领求救。
看戎人各方的神色都如此匆忙,应当不是刻意演给我们看的。”易峟分析道。
“哦,我懂了,若是暗中跟在他们后面,或许能够找到更多的戎人。”弓舟似乎明白了邦伯的用意。
两人正低声交谈间,司寇仓和卜庄轻手轻脚地从后方靠了过来。
易峟转头看到他们,赶忙问道:
“你们已经将战场周围巡视一圈了?附近还有其他戎人的踪迹吗?”
司寇仓和卜庄都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啊?戎人真的都撤走了吗?”
易峟不禁惊讶出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灼。他本以为此次行动能够顺利找到一些戎人的,却不料竟是这样的结果。
司寇仓也感到十分奇怪,“是啊,我和卜庄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戎人怎么会连监视我们的人都不留下一些?”他的眉头紧锁,显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司马宣等人在祖泽和鸣泽抓到了数量不少的戎人俘虏,但那些俘虏并非戎人的精锐力量。
若让戎人的主力逃脱,那么作为昜国邦伯的他这次动员、集结大量族人、耗费物资无数的征伐行动岂不就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易峟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快点追上那些戎人,绝不能让他们全都逃走了!”
他随即转向司寇仓,详细地交代道:“你立刻去通知司工棣等人,趁着戎人撤离,先清理战场,收集一些能用的物资,然后你亲自挑选一批有战斗力的族人前来支援我们。
我、弓舟、卜庄会带领一部分人先行追击,你随后组织其他族人跟上。
郊野附近的地形大伙都很熟悉,我们分为两支队伍前行,前后互相支援。
这样既能避免行动的人数过多暴露行踪,也不怕戎人在半路上偷袭我们。”
众人听完邦伯的部署,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各自领命去了。
在昜国城邑的大巫祝院子内的一间屋子里,山戎人首领将那把血迹斑斑的青铜剑置于火塘旁,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自从上次在昜国郊野战场上败给那小子后,我好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畅快了。
妟人首领打了个饱嗝,也感慨道:“总算是给那些死在昜国人手里的同族人报了仇。”
禺兀举起大巫祝用过的酒爵,一饮而尽,然后思索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坚守昜国城邑,还是返回祖泽和鸣泽?或者是再次与易水边的那个昜国小子继续打下去?”
山戎人首领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应该留在昜国的城邑之内,有坚固的城墙作为屏障,防守起来自然更为便利。
更何况,这里还有充足的粮食储备和屋舍可供使用,远比在郊野中四处奔波来得安逸舒适。”
“现在我们最大的威胁是易水土山上的昜国邦伯,我们应当优先解决他们。”妟人首领对土山上那小子念念不忘。
禺兀看了其他人一眼,缓缓说了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之前去救援祖泽的那些人,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众人听到禺兀说的情况,这才惊觉虘人首领和他的队伍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由于易水边的战事激烈,他们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经过禺兀的提醒,他们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在他们的印象中,虘人首领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行动迟缓的人。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应该是出事了。
“他们难道真的被昜国人围住,无法脱身?”有人猜测道。
“不太可能吧,他们人数不少,而且昜国的主力不是都在易水土山上吗?”山戎人首领表示怀疑。
突然,屋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惊呼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冲进屋内,直奔火塘边,匆匆抓起烤熟的肉食,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去。
山戎人首领本能地想要拿起青铜剑防御,却被禺兀的手迅速按住,示意他稍安勿躁。
山戎人首领定了定神,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只见那人狼吞虎咽,满嘴油光,不正是他们熟悉的代娄吗?他心中一阵疑惑,但更多的是对代娄突如其来的出现感到意外。
妟人首领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土山上的那个昜国小子真的杀进来了。”他的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得不轻。
山戎人首领看着代娄嘴巴不停的模样,有意嘲讽道:“急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小心撑死你。”
代娄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一大口肉咽下,他怒视着眼前的几个戎人首领,恨声道:“你们几个别得意得太早了,我已经投靠了昜国人,昜国的邦伯就在我的后面,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谁也逃不走,哈哈。”
妟人首领闻言大惊失色,他猛地站起来,向门口张望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代娄见自己的恐吓起到了效果,心中不免一阵得意。
他扬起下巴,傲然道:“当然是真的,谁让你们抢好东西的时候不带上我?
现在想活命的话,就赶快来求我吧,或许我还能帮你们一把。”
山戎人首领听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举起青铜剑,指着代娄怒道:“那还不是你自己选择留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想让我求你?哼,我先给你一剑怎么样!”
禺兀谨慎地观察了代娄的神态,知道他又在习惯性地装腔作势了。
他微微挥手,示意各方都暂且冷静下来,淡淡道:“代娄方才说的话,不过是因一时激愤所致,让大家虚惊了一场。
我相信,代娄绝对没有背叛我们,否则他又怎么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