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哪有这么猥琐

看着禺兀离去时满脸欣喜的神态,他身后的周人甲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对于昜国大巫祝是否泄露机密,他并不太在意。重要的是,在周人即将不得不离开之际,能借助戎人的力量大大削弱昜国的实力,并加深戎人与昜国人之间的仇恨。

如此一来,两者间的血仇将更加深重,定会打个不死不休。无论哪个结局,对周人都是有益的。

夕阳已渐渐隐没在山峦之后,霞光铺满了天际,染红了半边天。

天地之间,一片萧瑟之景,连拂过战场,带着血腥味的秋风都带着几分凄凉。

草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远处的山脉在夕阳的余晖中若隐若现,更添几分苍茫之感。

代娄刚刚撤到战场后方的一片灌木丛旁,浑身酸痛不已,正准备坐下来稍作休憩。然而,他忽然看见禺兀带领着几名戎人首领径直朝他走来。

代娄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些人集体前来绝非好事,很可能是想让他再次冲在前头,替别人探路。

实战已经证明,连周人都打不过昜国人,灰溜溜跑了,剩下几个戎人首领肯定也玩不出什么花来。

回想起刚才与昜国人的激战中,他在漫天箭雨中穿行,生死未卜,那种九死一生的感觉让他心惊胆战。

能够在这场异常残酷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他已经感到万分庆幸。与生命相比,那些所谓战利品的诱惑,他已经不再奢望了。战利品虽然好,也得活着才能享受。

现在,他只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地休息,恢复体力。

“代娄,我们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哪儿也不去,我决定在这里休息了。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这里。”代娄瞥了几个戎人首领一眼,坚绝道。

“真的有好事情等着你。”山戎人首领道。

代娄摇了摇头:“你们找我能有什么好事,这几天我可是没遇上一件顺心的事情。”

禺兀神情自信地说:“我已经想到对付土山上那些昜国人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你有办法的话怎么不早点用。”代娄自觉得不傻,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鬼话。

“我的计划是,多派些人从远一点,无人发现的地方渡过易水,然后绕道,埋伏在对面树林里。等看准时机,我们就从昜国人靠近水的一侧发起攻击,打他们一个不备。”

代娄听完,微微点头:“这个办法倒还不错,至少比刚才直接强攻昜国人的壕沟围栏要好得多。”

山戎人首领见状,趁机问道:“那……你要去吗,成了的话,你就是头功了,土山上的战利品分一半给你!”

代娄闻言,立刻撇撇嘴,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真的不去吗。”

“我不去。”代娄慵懒地躺在地上,悠然地吐出话来:“哪怕是那个周人来命令我,我也不会去的。”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选择了放弃。”山戎人首领叹息着,脸上写满了遗憾。

“不去也行吧。”禺兀微微沉思后说道,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总需要有人留守此处,以免对面的昜国人看到我们都走了起疑心。”

“哼,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别后悔。”妟人首领冷冷地说道。

代娄注视着几个戎人首领带领人马渐行渐渐远的背影,朝着昜国郊野的方向逐渐消失,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尤其是刚刚与自己在战场结仇的妟人首领,他的话肯定是意有所指,绝不会是出于好意。

他挥手招来几名手下,指着那些戎人几乎快要消失的身影,吩咐道:

“你们立刻跟上去,仔细看清楚禺兀他们到底有何目的。不要到时候别人都悄悄溜回桑树岗了,只剩下我们在这里给他们断后。”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易水边的土山上,昜国邦伯等人看到了对面大多数戎人撤离战场的情形。

这令人欣喜的一幕,立即引发了众人的欢呼声和议论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着。

“哈哈,看来戎人害怕了,打算逃跑了。”

“要不是我们的人去了祖泽,戎人们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撤退的方向似乎不太对劲,那个方向并不是易水的上游。”

“戎人可能想学我们邦伯的战术,故意让我们以为他们要逃跑,实际上可能只是找地方藏起来,准备找机会偷袭。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弓舟好意提醒大家。

一些经验丰富的族人听到后,纷纷赞同弓舟的看法。

易峟在心中默默抗议:“我打仗哪有这么猥琐的。”

与此同时,也有人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或许戎人是打算趁着天黑去城邑郊野抢收粮食?”

但这个看法很快遭到了反驳:“天都快暗了,他们能看得见吗?而且现在郊野上未收的粮食也不多了啊。”

易峟铭记着穿越以前在易水边遭受惨败的教训,因此他的关注点与别人不太一样:“还有一个可能性不要忘了,那就是戎人可能会偷偷渡过易水,从对岸发动袭击,直接攻击我们小土山这里。”

弓舟猛然醒悟,赞叹道:“邦伯果真非同常人,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戎人确实有可能采取这样的战术。我立即带一些人去易水对岸,与卜庄一同加强巡查,确保不被戎人们得逞了。”

“去吧,顺便问问卜庄他累不累,要不要回来休息一下。”

尽管众人的讨论中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和猜测,但却无人敢想象戎人会胆敢公然直接攻打昜国的城邑。

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坚信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淡淡的月色笼罩四野,宛如轻纱轻拂,柔和而神秘。夜色中的大地,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银辉所覆盖,闪烁着宁静而深远的光芒。

昜国的城邑外,两个全身湿透衣物未干的人在用力敲打着大门。

“快,快!快开门,我们有急事,要见司门,要见大巫祝!”

“你们怎么这么晚回来啊?”门里面刖人回答道。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卜庄,在易水边走个不停,害我们都没找到机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