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摄人心魄的战鼓声,昜国人的战车方阵开始加速,朝着戎人方向直扑而来,尘土飞扬,声势骇人。
戎人们见状,惊恐万分,纷纷想往两边逃跑,导致己方队伍的中间部分渐渐空虚。
戎人首领们多少都有些作战经验,知道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战车方阵直冲到底,中间被突破。
而战场上,整个队伍一旦散开,想再聚集起来那是千难万难。
在这万分危急关头,代娄发挥了他的大嗓门优势。
他一面大叫着让戎人首领们继续用弓箭、投石索攻击昜国的战车方阵,迟滞一下对手的攻击速度,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一面让手下把那些较轻便的马车和辎重车赶到中路来,当成障碍物,让昜国的战车不能顺利穿过。
等其他戎人们按他说的开始行动后,他赶紧让有盾牌的手下聚集到自己附近,以便敌方战车上持戈武士、和弓箭手冲击过来的时候能有办法保护自己。
战车上的持戈武士的攻击动作一般有三种。
第一种是横扫。这个杀伤力最大。昜国的战车并不高大,战车上的武士将戈放下横扫的时候,武器锋刃正好在人的脖子那个高度,再加上战车行驶带起来的速度,这些合起来堪称战场上最恐怖的血肉切割机。
第二种是凿击,举起戈来垂直向下打击。这种伤害虽然也很高,但一般只能攻击单个人。正常情况下,该动作只会用于战车附近比较重要的人物,比如代娄或者各戎人首领以及一些的中低级指挥者。
第三种是钩,这种动作一般用于近距离接敌对战,要钩掉对方武器、盾牌什么的。
战车上的弓箭手则是专门瞄准附近的重要人物而来,也能为战车附近己方战斗不利的步卒提供一些射击支援,减轻对敌压力。
对代娄和其他戎人来说,战车方阵的可怕之处大伙心知肚明,纷纷各自找寻着自己的应对之法。
“砰砰砰……”
昜国战车方阵正式冲入戎人的队伍里。
有人被撞开,霎时昏了过去;有人紧紧捂着自己的喉咙,张大着嘴巴却叫不出声音;有人更是被战马直接踩踏而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伴随战车的昜国步卒随即赶到,他们几乎人人带甲,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拿着锋利的短戈,眼中带着怒火,动作迅疾而猛烈,好像他们劈砍的不是戎人,而是整天乱拱庄稼的野猪。
盾戈交击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凄厉绝望的惨叫声音汇成一片,双方的交战之地到处是嘈杂与混乱。
见昜国战车方阵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代娄瞅准机会举弓搭箭,射倒了一个昜国战车边的步卒。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到两边去,却见昜国战车方阵不再笔直地朝着自己冲来,而是调整了方向,沿着他的右边方向斜切了出去,没过多久,整个战车方阵都脱离了戎人队伍。
这种前所未见的操作让他惊呆了,瞧了瞧其他的戎人首领,也是对着战车离去的方向一脸迷惑。
今天大伙仓促应战,几乎没什么准备,而代娄跟其他首领配合也不默契,只要对方坚持中路冲杀,虽然戎人的数量多,可能会遭遇苦战,但戎人被打崩溃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还没等代娄琢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第二个昜国战车方阵又从中间冲了进来。
戎人前方队伍又是一片鬼哭狼嚎,惨叫呼号之声不绝于耳。
代娄暗暗把手里的盾牌举高,防止被昜国战车上居高临下的弓箭手认出自己可能是个重要人物而惨遭其射杀。
不过,这第二个方阵,依然只是往中间冲了一段距离后,斜切了出去,并不恋战,只不过第二个方阵的斜切方向在自己的左边。
脑子里面的疑惑更甚,代娄冒险伸长脖子看了看。
昜国队伍里面还有第三个方战车阵蓄势待发。
哦,原来这个才是真正的攻击后手啊,前面两个方阵估计只是虚招,探探路而已。
两个探路的方阵已经把戎人队伍前方一大片冲得七零八落了,不知最后的真正的攻击方阵有多厉害。
代娄赶紧示意自己人一起往一侧跑,免得被最后的战车方阵波及。
待跑到了己方队伍一侧的边缘,再去观察时发现:昜国第三个战车方阵竟然纹丝不动,没有如大伙猜测的那般冲过来。
难道这不是真正的后手?有点纳闷。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戎人主力已经正式和昜国队伍近距离接触上,开始相互厮杀了起来。第三个方阵就算想冲,也没有加速跑起来的空间了。
祖先之灵保佑啊,今天遇到个愚蠢的百夫长,刚才吓死我了。代娄心里有种死里逃生的喜悦,激动得连拿着弓的手都有点抖。
有人在旁边叫道:“看,昜国两个战车方阵转了一圈后都回去了。”
代娄忙抬头去看,果然先前的两个战车方阵兜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昜国队伍中,与剩下的个一个战车方阵呈现三角形布局,相互支援。
卜庄站在后方的战车上看得真切,此时的情形对昜国百人队来说有点危险,他紧张地把牙关咬得咯咯响。
虽然巡野百人队战斗力更强,整备更好,但人数太少,慢慢消耗下去的后果可想而知。
假如刚才把第三个战车方阵放出去,现在的戎人队伍很可能已经被击败了吧,卜庄有点恍惚地想着。
不是他太傻,不知道将第三个方阵放出而延误了战机,而是他必须留一只有生力量当预备队,以应对突发情况。
因为旁边的什长告诉他,眼前的敌人虽然多,但很可能还不是全部。
尽管前方战事如火如荼,但他还是会不时回头向后看一眼,仿佛后面有只豺狼般的眼睛在暗暗盯着他,令人浑身不自在。
“呼噜噜噜......”一阵阵特别的骨笛声音自卜庄后方的远处传来。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小邦伯和司寇他们真的没猜错,眼前的敌人很可能还不是主力,真正的主力就藏在后方某个地方埋伏着他。
“偷袭的戎人出现了!快,快点火求援!”同一战车的什长焦急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