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都说:“全球变暖。”
而我却说如今的冬天越来越冷。
我家旁有一个小堤,堤上光秃秃的,往河中央看,也只剩些大块大块的石英石,光秃秃一片,好不寂静。小堤上有那一处显得十分突兀的地方,那一块种着许多树,儿时从姑奶奶那里听闻得知,那以前是一个执行死刑的地方,当初有两个人在那被枪决,为了安抚灵魂,便种了许多树来镇压,让他们三生三世都被困在那里,鬼差勾不走他们的魂,让他们在世间受罪。我听了后,也总是惊怕,这人对亡魂都如此残忍,那对其他的呢,想来更是觉得这堤光秃荒凉了。
我这日里又闲来无事,又走上那堤,走着,心中茫茫一片,忽而走到一艘小船旁,这时思绪也千万撕扯开来,又将我拉回过去中。这船本是用来过河到隔壁县的,这两县之间,一河之隔,以前只能坐船,或是绕一远路,转一大圈才能过去。
船的样子好像逐渐清晰起来,连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也让人想起了。时间的齿轮慢慢往回转着,转回到十年前。这日也是现在这般天气,并非大好晴日,头顶也悬着几片云。我的小手正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却在半空中。拉远镜头,才见我原来坐在姑爷爷的肩膀上,一双大手温暖而又有力地抓住我,向前跑着。姑爷爷笑道:“走哦,去隔壁县玩玩。”我也乐呵呵地笑,不会说话,别人说怎么四岁还不会说话,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直到二年级,我才能流利地说一句话,还时常磕巴。
姑爷爷的肩膀似乎总是很宽很大,宽广得如山,宽广得我坐在上面,总认为有很大空隙没坐,要总挪挪位置以便坐好,却总是坐不安稳,很是难受。姑爷爷似乎被我这蠢萌的举动弄笑了,又用手紧紧一抓一抱,抱起我就往前弄抛到河里的动作,嘴里叫道:“乱动啊,不听话就把你丢到河里去。”
我更是一惊,先前抓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他又乐得一笑,又把我举了起来,放在肩膀上,又继续向前走着。哼着他那时代的歌,撅着嘴吹着口哨。
“带孙子呦--”
时间好像总是过得很慢很慢,我们坐船过河后,天色竟更有些暗了,也有黑云压城的气势,过河后,那河堤旁也种着许多树,不过大多都是枫杨。枫杨树林中住着几户人家,只不过后来发大水,这些统淹没了,一点痕迹不曾看见。这几户人家中住的都是老人,大多孩子外出打工,家中只有一两人。这日正有一个老爷爷坐在家门口,正砍着甘蔗,见姑爷爷背着我,就呵呵笑:“哎呦!又在引孙子啊。来,过来吃点甘蔗。”说罢朝我挥了挥手。
“不了,不了,我这孙子不吃甘蔗。”姑爷爷笑着,又摆了摆手。才如此离去。接连几户人家,皆是如此。他们都很熟悉姑爷爷,姑爷爷常来这边。姑爷爷是入赘到我们这个家的,在这边没有亲人,平日里最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他们对我也是亲切万分。
天色渐晚,玩累了,就趴在姑爷爷背上闭眼睡觉。头上的云早已去向天边。夕阳将我们的影子紧紧粘了起来,越发朦胧又不可清晰了。昏红的天空上闪着一两颗星星子,朝我们凝视着。河水也被映衬得粼粼金光。万千财富聚在水中,船与金子倒衬一片,船黑金亮,滔滔之水,也近乎平静下来。
我们就在这堤上走着,向着夕阳,望着家的方向头顶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儿飞过,飞回树巢,世界恢复了寂静。
那船也从视野里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