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登山的路上,不太高的一座小山,他走了好久。他内心像是充满了滚汤赤红的岩浆在翻滚着,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沸腾的火焰。他按耐不住自己的身体,想要一口气冲上山顶,这让他充满了激情的火焰是什么,他思考着。他想起有一个问题,人为什么喜欢爬山呢,为了看到更高的风景,为了征服脚下的土地,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为了发泄身体里那总是翻滚着的冲动。还有人说是因为山就在那里。山就在那里。从字面上怎么也理解不了这几个字的含义,这是一位登山家讲过的一句话,“山就在那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它浓缩进去了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凝练出来的热爱。攀越高峰便是他的人生,便是他的生命,他生命的意志化为了征服高峰的精神,即便付出生命。

他为什么要这么早去爬山,除去感官上的愉悦,路上看到的打招呼的行人,看到的风景,一个新地方的新鲜感,他要证明自己。以站在山的最高处证明渺小的自己可以企及的高度,山高我为峰,他需要证明自己。他是那样的渺小。

爬到山顶,这里虽然不能一览众山小,周边也大多是和这差不多高度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他看向城中,倒是可以俯视那里的一切,站在高处,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房子,道路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连接着城市的每个角落。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天就在这网里面生活着。他惊叹自己也只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一员,他不知道离开这个人群,自己的价值还怎么能够得以体现,他的生命,他的语言,他的一切,都在这个大网里形成,他只是大网的一份子。

他想要逃离,想要走出这大网,想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形中,想要举着上帝之剑斩断一切羁勒。然而,他用这些华丽而空洞的词语思考着,他不知道这些词汇后面的空洞,他并不清楚自己要逃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自看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他便一直渴望找到他的净土,他以为隐居深山,便是净土,他以为,遗世独立便是净土,他还看不到自己就在这个世界之中。他总幻想着在世界上的某处似乎有一个诗意的栖息地。

他看到了太阳,看到了日出,可能是因为山不太高,和在平地上看也没体会到太大的区别。他拿起相机拍照,记录下这登顶的时刻。告诉大山,他来过这里,不管它是否会有回答。

九点左右,他来到了上班的店里,这是他上班的第二天,第一天店里没有几个顾客。来了顾客他有模有样的给客人推荐着衣服,自己感觉还算能胜任这份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就和店里的小姑娘聊天,很快一上午就又过去了。下班回家吃饭,吃饭的时候正想着怎么聊天能和姑娘们进一步的熟悉,老板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下午不用过去了。他没能通过试用,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就问他是怎么回事,老板告诉他,上班时候老是和别人说话,就因为这个理由,他被辞退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客人的时候不能聊天的,后来他渐渐明白,或许老板能看的出他并不是那种能在这店里呆的住的人,倒是有可能带走他店里的小姑娘。所以便提前辞退了他吧.........就这样,他被结束了第一份工作。

原以为走出校园就可以自由自在,这才刚刚上班两天,就被现实狠狠的上了一课。谈不上什么心情,觉得有点想笑,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他看不到的东西,还有这么多他看不到的网在编织连接着你、我、他。就这样,他回到了住的房间里,又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准确的说是限制在他能力之内的自由自在。突然,他看到了那些黑手,那些在暗中操作他的黑手。他躺在床上,他没有朋友,没有人谈心,钱包里也是瘪瘪的只够生存,倒是有他的父亲给他安排好的工作,等着他去继承。他觉得自己自由自在,在他的小屋里偷偷的自由自在,是有哪里不对。他看到了那个幕后的黑手,他还不能看清楚他,看不清楚这支幕后黑手是怎样的操作他。

他在想着以后的出路,他感受到了第一次工作上的不算打击的打击,好像做一名销售员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他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