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夜,微醺。
父亲曾指着酒瓶上的“Moonlight Magic”字样说,“这酒啊,刚喝没啥感觉,就是后劲大。”
我笑着,低头敛去眸中苦色。
于是索性借辞旧迎新之口,隐晦成瘾。
我知道自那天起,我便欠自己一场酩酊大醉。
喝到反胃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我知道我一定会给自己一个苦饮的机会,但绝不会是今日。
哪怕,我的大脑好像已经开始混混沉沉了。
匆忙辞离饭桌,跌跌撞撞地走回卧室,握着手机倒在床上那一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老爸说的对,这酒后劲是真大啊。
闭上眼,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下沉、再下沉。
世界一片昏暗。
时间过去了多久?
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
我醉了吗?
说不定呢。
或许,我还瘫软在床边,断断续续地和他说了两句话?
谁知道呢。
我的爱,耿耿如前。
合眼,又是一派虚掩的深眠。
再然后,时针走向零点,自此敲响大年初一的序言。
我与他道了晚安。
再之后的,我不记得、
在此之前,我不愿记起。
能轻易说出口的,都不是爱。
如果不是意念模糊、难制其言,很多话我会选择就此深藏。
但我们,千万别活得太清醒。
不然,会有多无趣?
睁眼。
大年初一的白天,早上八点。
闭着眼摸索到了手机,密码依旧是他的生日。照常解锁,随手刷了刷朋友圈。
大清早的朋友圈格外冷清,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觉得他在别人朋友圈的点赞互动如此刺眼。
皱了皱眉,想想又切了号给他留下一条评论,便强迫自己关了手机,放在一边。
闭眼,默默在心中告诫自己:
阿娌呀阿娌,你何时成了名妒妇?
不可取、不可取。
再睁眼,已觉浑浑噩噩,朋友给我打来电话,叫我看好友群里的消息。
低低应了声,我轻车熟路地输密码、解锁,甚至不用睁眼。
微信甫一启动,手机便震个不停,屏幕上,赫然是鲜红的“99加”。
一股莫名而来的疲倦忽然间席卷全身,我正欲翻身睡个回笼觉,眼神却突然在屏幕某处停驻。
“新年快乐,娌。”
是一条私信,在成堆的群消息中尤为显眼。
恍惚间我记起屏幕对面那人是谁。
粗略算来,相识已有七年,缘分却寡淡如水,其人聪慧勤勉,逢年过节偶有交谈,也从不越界。
我知他心意,可我无能为力。
年少时,我们都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此后,都难能再拾爱予他人的能力。
我向来坚信事在人为,聚散离合都不必拿缘分作托词,可当真正如此面对他人时,我才不得不感叹:
缘分如鲠在喉,人间最是难求。
不由得又想起那个人。
从前只觉得,我与他人缘分朝生暮死犹如露水,唯有与他,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如今想来,这缘分如丝如线,他在那头,蜷指挽留,用了五百天。
而我这头丝线,直到如今,才刚刚被我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