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烤鸭也不愧是帝王,转眼间便想通了:“不好……定是声东击西之计!快到外面去看看!”
“吼——”
一座庞然大物出现在视野中,小伊的脸色变了又变:“上古四大凶兽饕餮……!怎么会出现在空桑!它本该被镇压在不周山下—”
北京烤鸭也变了脸色,倾身挡在小伊身前:“空桑众多食魂对饕餮而言不吝于顶级盛宴,必须即刻迎战!”
小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觉得有些不安……我担心敌人真正的目标……是供奉在神殿的《食物语》!”
北京烤鸭看了小伊一眼,含着淡淡的赞赏:“爱卿心思清明,食魂,就交由你守护了!”
小伊一把拉住正要往前冲的北京烤鸭:“小皇帝,你一个人对付饕餮……没关系吗?”
北京烤鸭的脸浮着淡淡的红色:“爱卿,朕说过多少次?莫要再唤朕的小名!”
随机又笑着安慰道:“你当朕是何人?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瞻仰朕的英姿吧!”
说罢一把甩开了小伊的手,冲向饕餮,一众鸭子猛然绷住,紧随君王而去—
小伊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跑向神殿。
“扬州!你还在吗?赶紧带上《食物语》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面前的景象映入眼中,一位带着面具的黑袍男子正一手掐着扬州炒饭,一手向《食物语》输送黑色的灵力。
小伊想出声阻止:“何人——”
扬州艰难的转动脖子看向小伊,声音艰涩:“少……主……快……走……!!”
小伊却依旧站在那里:“我命你放开扬州!”
黑袍人看向小伊:“你想要?呵,还给你!”
那不速之客一挥袖便将扬州抛出殿外—
扬州炒饭单薄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坠落在瓦砾之上—
小伊慌忙过去扶起他:“扬州—”
神秘人站在高处,上下打量着小伊:疑惑道“你身上竟连一丝灵气也没有?”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嗤笑一声:“也罢,终究是凡人之子。”
小伊抱着扬州的手都有些颤抖,声音却是平静如常:“你是……易牙口中那位宴仙坛的主人?你与家父曾是同袍?”
神秘人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同袍?呵呵……呵呵呵……伊挚可曾将我视作同袍?”
小伊神色冰冷的望着他,厉声道:“你以为持有《食物语》,就可以登上食神之位了吗?”
神秘人看了一眼手中的《食物语》:“此等无聊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但若是作为实验品,倒是有一丝价值……”
小伊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脸色白了又白,眼睁睁的看着神秘人崔动不知名的书法,手中书页如墨滴入清水,被一丝丝侵蚀……
“住手—”
小伊想要阻止,却被轻而易举拦下了:“此等修为,无异于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身体下意识想要去夺回《食物语》,却被一道猛烈的气浪击翻在地,不由失去了意识……
火光冲天,小伊躺在一片废墟之中,周围聚满了食魂。
艰难的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变脸疲惫的佛跳墙:“美人?可算醒了!”
“佛跳墙?大家可都安好?
小皇帝!你的伤……”
北京烤鸭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只是没能阻止饕餮,是朕……败了!”
注意到大家不太好看的脸色,小伊急忙宽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要大家齐心,空桑可以重建的——”
话未落,就见北京烤鸭突然跪坐在碎石上,露出极为痛苦的深情:“……呃!”
佛跳墙皱着眉:“你刚还说撑得住?我扶你起来……唔呃!”
听见福公的闷哼声,小伊急忙站起身,突然发现所有食魂们都是一模一样的状况,当即便有些慌了:“怎么?你们身上……怎会有食魇的气息!?”
下意识看了看被紧紧攥在手里的《食物语》,才发现书页已如墨染,笼罩在混沌之中!
那一刻,小伊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食魇化。定是那人的术法污染了《食物语》!我马上替你们净化!”
恐惧如藤蔓缠上心头,极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崔动体内的力量……
“无法净化?为什么?你们撑住……我再试一试!”
反复试了几次,掌中光芒如流水般再也无法聚拢,手脚仿佛被灌了铅,喉咙深处隐隐泛起铁锈的味道……
北京烤鸭按住小伊再一次想要尝试的手:“……够了!已经够了!朕命令你……不要再试了!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变成食魇,你的元气也会被耗尽!”
北京烤鸭看着小伊,眉头紧锁:“彼时我们化身食魇丧失理智,你八成会被我们撕成碎片!”
心中思绪翻腾,恍惚间,小伊听见北京烤鸭说:“朕绝不想当枉杀良臣的昏君,不如……不如趁现在,撕毁《食物语》,破坏食魂与空桑的契约,如此一来——”
小伊握着《食物语》的手慢慢收紧,指尖隐隐泛白:“……如此一来,就等同于割裂你们同空桑的一切因缘,你们会忘记关于空桑的一切……还会忘记我!”
看着食魂们眼底的温柔与信任,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喉头顿感艰涩……
佛跳墙拍了拍小伊的手,声音轻柔:“美人,没关系,相信我。虽然撕毁《食物语》会让大家就此失去记忆,天各一方……
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再一次召集所有食魂,让我们在空桑重逢!”
佛跳墙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也要相信,我们的缘份,绝非什么浅薄之物。它定会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你,也指引着我们……”
三界间隙的星空依旧美丽玄妙,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少主,等待TA……做出最后的决定……
小伊看着隐忍着痛楚的食魂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任性的权利了,所以TA拼着最后的理智,结印撕毁了《食物语》的所有契约。
看着化为流光消失在天边的食魂们,小伊默默在心里发誓:
“今日,我就与各位在此约定—无论前方是何艰险,即使逐溯,往古来今,跨遍四方上下,我都会让大家,再一次,齐聚空桑!”
知道食魂们全部消失,小伊的眼神空洞了一瞬,脱离一般扶着墙滑了下去。
“做的好……不要放弃……”
耳边响起一道飘渺的声音,小伊慢半拍地环视四周:“是……谁……”
“终于……见到你了……”一道温和的白光从《食物语》中一跃而出,声音的主人显现身姿—
一身白衣,犹如鹄鸟羽白而富有光泽,手中握着一只皎白的羽毛—
一位陌生的食魂—
“阔别多年,没想到少主已是剑眉星目地少年/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小伊看着一身圣洁的他有些愣神:“我们……见过?”
“我是鹄羹,因故陷入沉眠之时,你仍在襁褓之中……
方才在震动让我得以苏醒,只是没想到一睁开眼,见到的竟是这幅光景……”
小伊看了看周围的断壁残垣,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小伊看着鹄羹,沉默了一下,问道:“可是大家都……你怎么……?”
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妥,又换了个话题:“我从未见过你……就连我爹也未曾提起……”
鹄羹的神色暗了暗,没有接话,只是回答着小伊的问题:“说来惭愧……《食物语》的封皮乃是女娲娘娘赐予伊挚大人的一样神器,非一般术法可以破坏。
我这幅魂体所寄宿的书页,正好被伊挚大人嵌在《食物语》的封皮之中,或许因此得以幸免。”
鹄羹站在小伊面前,笑道:“我曾辅佐伊挚大人千年之久。如今空桑有难,我也想继续辅佐你。
空桑少主,你可答应?”
小伊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是身为空桑少主的自己,是身为代理食神的自己……
收回目光,小伊的声音有些飘渺:“我已经和大家约定好,要把大家带回空桑……我不能食言!”
想到家人,小伊的神色柔和了下来,眼底是势在必得的坚定:“我要用崭新的回忆,将这本《食物语》再度填满,”小伊将手中的《食物语》封皮展开给鹄羹看,哪怕里面空空如也:“若你愿意与我同去的话——”
小伊腾出一只手,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回应他伸出的手,那一瞬间,他似乎笑了……
源源不断自掌心传来的暖意,为小伊近乎枯竭的躯壳再度注入生机与勇气……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温柔而有力的声音,抚慰了坠坠不安的心。
小伊挺直了脊背,扯出一抹笑:“谢谢你!能够陪我去万象阵前看看吗?
倘若那里尚有食魂未曾远去的身影……”
“就依少主的意思。”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