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月开云,雍正年间称“牡丹台”,康熙,雍正,乾隆这三个皇帝,当年曾一起在这里赏牡丹,乾隆即位后,改称“镂月开云”。
“殿以香楠为柱,覆二色瓦,焕若金碧。前植牡丹数百本。后列古松青青,环以朵蘤名葩。当暮春婉娩,首夏清和,最宜啸咏。云霞罨绮疏,檀麝散琳除。最可误几暇,惟应对雨余。殿春饶富贵,陆地有芙渠。名漏疑删孔,词雄想赋舒。徘徊供啸咏,俯仰验居诸。犹忆垂髫日,承恩此最初。”祝华庭道,“牡丹于四月最为艳丽,若是四月有空,我必然会带你来观赏。”祝华庭道。
“此等良辰美景,我竟难以心会!”容珍感叹,“镂月开云原名牡丹亭,而元朝的汤显祖也写了一曲《牡丹亭》,里面就有这样一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的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我貌似在哪里听过这曲。”祝华庭道,“听起来,乐中带悲。”
“是啊。”容珍叹气,“良辰美景,竟然伤春了。这曲子一直都是禁曲,被说成淫词艳曲。”
“我记得《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里面有一句‘你是倾国倾城的貌,我是多愁多病的身’,用的是《西厢记》的典故,但是我记得那个情节附近也提到了《牡丹亭》。”祝华庭道。
“此镂月开云,依然给我无限的惊叹。”容珍道,“古诗词里便有练字一说,此‘镂’与‘开’,便也可作为练字。光听此名,尚为赏景,便俗作一句‘巧镂淡月雕轩榭,戏开轻云转玉宇’。”
“实在精妙!想必这便是练字了。”祝华庭道,“中国的艺术千万,譬如这圆明园;又如这诗词曲赋,更是精华!你家的点翠,乐家的中医,吴家的苏绣,宋家的绒花,都是艺术。只可惜,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容珍叹气,“是啊,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实,可是你我又能怎样呢?我们只得认命。”
“绝不认命!”祝华庭道,“容珍,我们不能认命,我们只做自己!”
“好。”容珍微微一笑,“在镂月开云,但愿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地方要叫‘镂月开云’呢?”
“有这么一个传说。”祝华庭道,“传说名字源于乾隆的一个梦境。乾隆在天然图画楼午睡,做梦飘向了牡丹台。朵朵白牡丹变成了朵朵白云,将他团团围住,忽又飘出了条条白绸带,缠住了他的脖子。乾隆大惊失色,高呼:‘救驾!’贴身侍卫持剑跑来,只听当啷一声,乾隆从噩梦中醒来。原来,一个前来献宝剑的太监不慎将名为‘镂月’的宝剑跌落在地上。因为‘镂月’剑在乾隆的梦中驱赶白云,救驾有功,被封为镇园剑,悬挂在牡丹台殿堂高处,牡丹台也就被改为‘镂月开云’了。”
“原是这样的由来,是我想错了。”容珍道。
“在这里,康熙、雍正和乾隆三位皇帝曾一起在此赏牡丹呢。”祝华庭道。
“实在奇妙!”容珍感慨,“怪不得能位于圆明四十景。”
“乾隆皇帝对这个地方算是尤为钟爱,因为在这里他第一次遇见了他的祖父康熙皇帝。”祝华庭道,“据说有这么一件事。十二岁的乾隆在镂月开云谒见康熙,因对爱莲说的解析深得帝心,于是接入宫中亲自培养,赐居万壑松风,由贝勒允禧教授骑射,庄亲王允禄教授枪击。某天乾隆正在园内游玩,康熙的御舟停泊在清碧亭畔,听到康熙呼唤自己,年少的乾隆欢快地顺着岩壁而下,奔向亭边,康熙担心他跌倒,连呼:勿疾行,勿疾行。”
“我尝听闻,康熙皇帝传位于雍正皇帝,便是因为喜欢乾隆这个皇孙。”容珍道。
“想必是有这个原因的。但是依我之见,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想必还是因为雍正皇帝有才能而不显露,韬光养晦吧。”祝华庭道,“很多事情都不是偶然。”
“此镂月开云承载了多少!或许,这便是历史吧。”容珍感叹。
“是啊,这便是历史。”祝华庭道,“这园子里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我家祖祖辈辈在此,建筑了多少历史!此良辰美景,无我,可有?”
“夹镜鸣琴,天然图画,镂月开云。每一个名字都取得如此精辟,到了实景,竟发现每一处景致更是精致。我真的很好奇,你把圆明四十景手镯做好了会是什么样子。”容珍道。
“待我做好了,我便来迎娶你。我正在精雕细琢,之前给你看的那几副,细节上不是很好,于是我找乐姑娘重新要了一些檀香木。可惜我手艺拙劣,恐怕四只镯子要雕出来有些难度,于是我打算做一对四只,左右各两只。我打算每带你赏一处景致,便雕一幅画来。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只要是你做的,我便会喜欢。”容珍道。
“本来我寻思着做两只,但是若是在内侧雕刻,戴在手上会有不适感,于是我只雕刻外面。明朝有一个著名的琢玉师陆子冈,他做的玉雕惟妙惟肖,但是他有一个原则,任何作品都要落款,哪怕是给皇上的;明熹宗算是一个被当皇帝耽误的木匠了,他的木雕也是栩栩如生。不过你要相信,我会不断进益的。”
“我信你。”容珍微微一笑,“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不按照顺序,先挑选一些最为经典的。”祝华庭道,“你以为,九州清晏如何?”
“甚好,虽然我不了解各个地方,但是光听这名字,九州清晏与我们去过的夹镜鸣琴、天然图画和这里的镂月开云,似乎都不怎么一样呢。”容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