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喂

“你们动作快一点”

“耽误了时辰，都没有好果子吃。”

王伯擦着额头的白毛汗，将最后一车装饰送入冷宫。

隔着老远，就算是站在冷宫内，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金龙台上那辉煌的景色。

夏祭即将开始，文武百官陆续走上高台两侧，幽静而肃穆，殿中神社八旗，善恶有别。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繁复的宫殿屋顶，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辉，像是流动的金色河流。

微风拂过，檐角悬挂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伴随着远处鼓乐的悠扬旋律，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一队身着盔甲的禁卫军阻步，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开始回响。

摇摆的钟声戛然而止。

“跪！”大太监站在高台下的一侧高声呼。

一刹，禁卫军整齐跪下，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地面，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这一幕庄严而又震慑人心，整个皇宫也在这之后肃静下来。

根据何安下所知，这祭天之事甚是繁琐，祭前五日，派亲王到牺牲所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

前三日皇帝开始斋戒。

前二日书写好祝版上的祝文。

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

皇帝阅祝版，至皇穹宇上香，到圜丘坛看神位，去神库视边豆、神厨视牲，然后回到斋宫斋戒。

祀日前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乐部就绪乐队陈设，最后由礼部侍郎进行全面检查。

而金龙台专门用于祭天，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

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设主位，皇天上帝神牌位，其神幄呈多边圆锥形。

第二层坛面的东西两侧为从位，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神幄为长方形，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

日落前七刻，时辰一到，斋宫鸣太和钟，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

此时，金龙台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漫天红霞映射仿佛天地在这一刻都在那帝王眼中。

“如此庄重的日子内，何家确实该死”，何安下喃喃道，眼中闪烁玩味之色。

此刻，钟声止，阵阵雷击般的鼓声滚滚而来。

就算是冷宫内还在忙碌的王伯，包括太监们，都仿佛听到了指令一般齐齐下跪。

就算是那宫墙上的侍卫也都是如此，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间内怠慢。

“嵩呼。”

高亢的声音回荡开来，百官叩首，高台的步阶上随着帝王前进，恍若浪潮，向着赤红之色的天际慢慢走去。

“要干活了”，何安下跪在地上，低声说了句。

此时此刻，一辆马车停在宫墙外，孙晴右手刚刚抓住接引她的茵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看向皇宫的位置，眉宇间些许颤抖。

天色愈发浓郁，隐隐透出些许暗淡。

在满天红霞的映照下，皇宫的壮丽与辉煌显得更加耀眼。

突然间，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皇宫内部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伴随着浓烟和火焰，瞬间冲向天空。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整个皇宫都颤抖起来，建筑物的墙壁开始崩塌，屋顶瓦片飞溅。

恐怖的气浪仿佛要将一切吞噬，宛如野兽一般愤怒咆哮，好似歇斯底里般不断挤压着，在蓄力更大的毁灭之力。

红霞也仿佛被这股灾难的气息所染黑，原本的美丽变成了绝望的颜色，火焰在建筑物上肆虐，皇宫某个角落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金龙台不断颤抖，高声回荡的护驾仿若儿戏。

王莽呆呆的看着，可是何安下已经不见了踪迹，他记得自己埋在金龙台下面的滚雷不是没有威力吗？

“跑啊！”，一颗石子砸在王莽后脑，这才让他回过神来看到轰乱的人群中那回来的何安下。

站起身的刹那，王莽在恍惚中好像看到了诸多黑衣人，手持短刀正在追杀逃命的太监，就连宫墙上也有他们的身影。

扑通一声。

那身影激起层层灰土，落在了王莽身旁。

“秦王要全尸”，那人的声音冰冷，仿佛一块坚冰永远无法化开一样。

王莽点了点头，木讷的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刀。

“妈的！我就知道！”，何安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向着孙晴那边的院子跑去。

根本就不是他点燃的滚雷，藏在暗中的那个人比他急多了。

这也不是什么阴谋，就是一场阳谋，要把他一起拉下水，要把何家一起拉进地狱。

何安下来到孙晴院子前，在一块石头下找到一个轮盘，随着他的转动冷宫内以他为中心的地面开始慢慢鼓起。

一根根透明的鱼线从松缓变得绷直，最后让何安下出现阻力感的刹那，才让他用力一拽。

装饰在冷宫墙壁上的烛台瞬间掉落的同时，隐藏在下面的引线被火焰灼烧的木制摆件开始燃烧。

“第二波，给老子炸！”

话音刚落，被火焰追逐的引线纷纷钻入各个房间，此刻的何安下根本来不及欣赏，随着爆炸产生的气流火急火燎的跑去下一个位置。

这绝对是冷宫内最为灼热，温暖的一天。

迸发的火焰带着嘶鸣直窜天际，最后变作流星的火种缤纷落下。

杀人的刀，流淌鲜血，若是看不清楚还以为是火焰附着在了刀上。

有一个羸弱的身影，一边哭着，一边卸下伪装，手里握着刀看着不远处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一处属于莺松的院落成功点燃，何安下将昏死过去的吴妈拖到回廊内才算松了口气。

哒哒。

轻盈的脚步声，在轰乱的冷宫内却让何安下听的十分清楚。

他抬起头看了过去，一个身穿黑衣，面戴鬼神面具的人，手上抓着一把染血的刀。

那是谁的血，何安下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丢了，自己走之前一定要带上他。

“喂”

“你看见一个唯唯诺诺眼神闪躲的家伙了吗？”

“他叫王莽，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