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听到她让苏棠跳舞,瞬间想到小乌龟挥舞着短手短脚的画面。
“我有残疾。”
江辞:我真该死啊!
“哪儿?”卢梦把她翻来翻去地查看,“这看着没缺胳膊没少腿啊,难道是…”癌症?
“运动细胞缺失外加肢体协调困难症。”苏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浪费她感情。卢梦不死心,“真不去?”
“不想去就不去。”江辞桌上放了书,手在下面打王者。
她以前从未听到类似的话,不想去就不去,原来她的意愿也是会被人注意且尊重的。
“可以去。”她不想不合群。虽然人是独居动物,但初中三年,她已经知道独来独往,话少不喜交友是“孤僻”、“古怪”、甚至“脑子有病”的代名词。
她从小就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去做的。
“咱们的同学都非常棒!很有集体意识,希望报运动项目和方队也这么积极,想去的班长统计一下把名单交给我,如果有项目没人报,再由我择优选人参加,你们同意吗?同意的举爪。”
老师看半数以上的人都同意,翻开课本,“好了,现在开始上课。请同学们翻到一百二十页…”
“这是谁家的小可怜,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江辞远远就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其他人都被朋友接走了,只剩她,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猫,耷拉着耳朵小声呜咽,怪招人心疼的。
天在下雨,她没有伞,所以在等雨停。
她是喜欢雨的,冰凉的,劈头盖脸砸在身上,粉碎些无谓的希翼,让人清醒。
苏棠听到声音抬眸,并未作声,手指有些无措地蜷了蜷。
江辞撑开黑伞遮住她的头顶,语气别扭,“要不要一起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撑起伞。
苏棠注意到伞内里的图案,是朵幽蓝色的花,撑开伞时就如花朵盛放般。
身如古木不惊,心似繁花艳照。
她蓦地想到这两句,手抓着书包带子,握紧又松开,反复琢磨字句,许久才开口,“谢…谢谢。”
“苏棠,”江辞站定。
“嗯?”苏棠抬头看他,江辞1米85,身姿颀长,鸦羽长睫下的眼专注而深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撑着伞站在她身边,居然觉得有点可靠。
“你很怕我?”
苏棠大多数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套完备的自动屏蔽系统,因此并没有注意听他说了什么,余光扫到他淋湿的肩。
他的伞是向我倾斜的。
苏棠将他往自己旁边拉了拉,意识到自己冒昧的举动,懊恼地解释,“淋湿了。”
江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准备怎么办?”
“?”苏棠溜圆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有种天然呆。
脸看起来有点好捏。
江辞挪开视线,“你会负责的吧?”
是因为多了她,一把伞打不了两个人,才害他淋湿了。
但是,她不是好人,统统说她是恶毒女二,栽赃陷害横刀夺爱无恶不作。
她可以过河拆桥。
苏棠点头。江辞初中就和她同校,不在一个班,但加上高一一年,也对她比较了解了。
她极少不说谎,说谎时会用点头摇头代替。
雨过天晴,彩虹当空。
苏棠走了几步,转头僵硬地招招手,告别后朝校门的方向走。
“给你!”苏棠小跑回来,递给他一杯茉莉奶绿,她最喜欢的。对于表达她总是羞于启齿的,此刻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见她又要跑走,江辞伸手拉住奶黄色双肩包的提带,看她像只被制住的乌龟,小短手使劲往前扑腾着,却怎么也逃不掉。
“抬头。”
她看到蓝天白云,炫丽的彩虹发出七彩的柔光,若隐若现,犹抱琵笆半遮面。
之前她的世界一直在下雨,她等啊等,等到了彩虹。
一直不停地向前走,疲于奔命,仍旧机械地追赶,忽略了沿途的风景,还有值得为之驻足停留的人。
“谢谢。”苏棠豁然开朗,真诚道谢后飞快跑走,脸颊发烫。
她想起初中时有人交给自己一封书信,像下雨天的伞,那么温暖又恰到好处。
“苏棠。”
“嗯?”听到有人叫她,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同班的莫予涵。
默了片刻,莫予涵略显局促的笑道,“苏棠,我写了一封信给你,你回去可以看看。”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夏日的萤火,毫不吝啬地散发光与热。
“嗯。”
信封是暖色调的,上面有一束橘黄色的干花,简约又富有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