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蔡氏杀机

“驾!”

马蹄猎猎,风驰电掣,数骑纵横在襄阳的长街上。

信使下了战马,直奔州牧府,麻利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耽误一丁点时间。

“报!东平吕旷、吕翔背叛袁尚,屯阳平时,率其众降曹,朝廷封为列侯。”

刘表闻讯心中一片空白,渐渐地升起一股近乎失土的揪心痛苦。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袁绍在时,河北何其强大。

袁氏兄弟阋墙,给了阉宦之后可趁之机,可悲可叹。

等到曹操统一河北,必然挥师汉南,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刘表痴痴思量半晌,吩咐道:“来人,去请玄德。”

他心情不佳,设私宴款待刘备,解解心中的愁闷。

不久后,刘备只身抵达,气韵饱满,身形丰硕。

“参见景升兄。”刘备欣然施礼,毕恭毕敬。

“玄德,你胖了。”

刘表见了刘备顿觉安心,胸膛莫名暖烘烘的。

“我在北境时,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现在生活安逸,根本用不着骑马,髀里肉生。”

“备年近五十了,身无寸功,足无寸土。日月蹉跎,老之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匡扶汉室的志愿。”

刘备悲不自胜,举目望着穹顶,泪水夺眶而出。

“玄德,你不要这样英雄气短。老夫有一桩心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刘表挥了挥手,屏退在场的仆役、侍女。

四下倏地静极了,刘备不禁升起大事临头的预感。

在和赖雄商议过后,徐庶便自作主张,于城内弘扬袁氏兄弟相争的消息,坊间多有流言蜚语。

“兄弟还相攻击,是败亡之道也。”

“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

襄阳百姓叽叽嘎嘎,痛斥袁尚、袁谭,肯定有风闻传到刘表耳朵里。

刘备稳了稳神,心下有了明悟,一切都在元直和子云的掌控下,他完全应对得过来。

现在刘表率先坐不住了,主动开口:

“世子之事,老夫一直委决不下。长子刘琦为人虽贤,但柔儒不足以立大事。少子刘琮生性聪颖,深得老夫之心,蔡氏姐弟也一直劝老夫立少子。”

“老夫欲立长子,担心为蔡氏所阻,荆州兵马都受上将军蔡瑁节制;老夫欲废长立幼,为礼法所碍,恐荆州上下有人生出异心。”

“玄德贤弟,你扪心答老夫一句,为之奈何?”

刘备全身一颤,接着铿锵道:

“景升兄,你糊涂啊。立幼废长一时安宁,实则后患无穷。袁氏兄弟相争,白白将袁绍的基业拱手相送,难道荆州不该引以为鉴吗?”

“景升兄立世子,还轮不到蔡氏插手。可斩佞臣数人,使兄弟亲睦,以御四方。景升兄单枪匹马入荆州,横行汉南何其英雄,世子之事当一言而决。”

“我和景升兄知心换命,必倾力辅佐世子!”

轰隆!

宛如一道劈天惊雷坠陨,惊得门外偷听的蔡氏心跳加速,几乎冲胸而出。

她一不小心咬破了唇角,溢出鲜血来,心中愈发暗愤:

“好一个皇叔刘玄德,这是要将我们蔡家斩尽杀绝吗?”

蔡氏一双眸子烁烁闪动,心里照旧翻腾得厉害。

一场大变横袭而来,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蔡氏蹑脚离开,片刻不停赶去上将军府,冷峻的脸色寒气逼人,身边的侍从大气都不敢喘。

上将军府的门役远远感受到压迫的气势,转身通禀蔡瑁。

蔡瑁一脸懵逼相迎,纳闷地追问:

“阿姐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府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岂不是怠慢了阿姐?”

蔡氏满脸冰霜,一句话都不说,径直走在前面,直奔蔡瑁的书房。

“到底什么事惹得阿姐如此不快,明公敢欺负阿姐?”

蔡瑁敛了笑容,紧跟在蔡氏身后,眼神阴郁地睨退侍从。

“欺负?在你的眼里,我是这么沉不住气的闺中怨妇?”

蔡氏停下飘忽不定的步伐,泰然坐在主位上,朝着侍立的蔡瑁声嘶力竭道:

“今天我不回来一趟,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便是我们姐弟的墓冢了!”

蔡瑁脑袋里嗡隆一声,脑浆漾成一团浆糊,顿时面白如纸。

等到一口气缓过来,他的火气蹭蹭地上来,咆哮道:

“就算让我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吧!阿姐你说,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蔡氏狠毒中带着绝对轻蔑的眼神,不时地闪烁:

“一个织席贩履的臭丘八,自称皇叔,和夫君称兄道弟。”

砰!

蔡瑁使劲全身力气,猛地一砸案几,怒气滔滔道:

“我去把他宰了,碎尸万段,沉到汉水里喂鱼。”

蔡瑁一把抓住挂在墙上的配剑,压制胸中滚出的怒焰,尽量辞气平和:

“阿姐,你等我消息,我立即去营中调遣兵马。等宰了什么狗屁的皇叔,我再去向明公负荆请罪!”

蔡瑁作势离开,配剑铿锵作响,场面顷刻间变得惊心动魄。

“且慢!”

蔡氏见亲弟弟要动真格,反倒把怒气抛到九霄云外。

“你是蔡家家主,怎么跟一个愣头青一样。刘备要除,但不能在襄阳调兵!”

“除非,你要连夫君一起干掉。”

蔡瑁挺了挺身子,暗暗咋舌,没想到阿姐能有这般决绝的识见。

“刘备在夫君面前下蛆,搬弄是非要立刘琦为世子,灭我们蔡家满门。不除刘备,我等迟早大祸临头。”

“等到刘备出了襄阳,你再调遣兵马伏杀,伪装成宗贼劫掠。只要不当面和夫君撕破脸皮,我就能圆回来。”

蔡氏成竹在胸,运筹帷幄。

“阿姐放心,我一定干掉刘备。”蔡瑁一脸庄重肃穆。

蔡氏不放心,继续和蔡瑁密谋,听得蔡瑁的神色越来越古怪。

“阿姐,你太瞧得起刘备了,何须如此大动干戈!”蔡瑁面露难堪之色,很明显非常不情愿。

“我们姐弟选择动手,便没有回头的路。不杀了刘备,蔡家寝食难安,你可明白?”

蔡氏疯狂宣泄着心中的郁气,非要干成这件大事不可。

“好,我再调遣舟师,封锁汉水。”蔡瑁重重挥拳,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