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刘备代弟负荆

江陵城外，刘备军营。

沉重的号角声在天野中飘起，战马嘶鸣，强悍的气势践踏大地轰然震荡。

“哈哈哈！痛快，痛快！”

张飞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纵横驰骋，身上散发出惊人的煞气。

值守的将士胆战心惊，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营门，将旗帜竖起。

张飞率领数十骑返回，鱼贯入营，壮气吞牛。

满营震动，一时间闹腾得鸡飞狗跳。

“大哥，俺把豆腐羔子教训了一顿，以后他再不敢在俺面前嘤嘤犬吠！”张飞回到帅帐，振奋地向刘备报喜。

刘备霍地望向张飞，双眸审度。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俺，俺心里直发怵。俺先声明，是军师让俺这么干的！”

张飞绘声绘色地描绘出当时的情景，脸上洋溢着疯狂的喜色。

“元直只是让你惹出一点事来，你怎么偏偏选中了窦辅！”刘备恨其不争，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昂首挺胸，想让俺戳一个窟窿。俺没上当，只把他打了一顿。”张飞中气十足道。

“你打便打了，为何专打窦辅的脸？士族最看重脸面，你惹出这么大的事，刘琦公子和子云如何为你善后？”刘备忧心忡忡，眺望着江陵的方向。

“俺就这性子，直来直往。他敢污蔑大哥，俺不打他的嘴，难道戳他屁根眼吗？”张飞怒气滔滔，没有在这件事上妥协。

“翼德是听从我的军令，才把事情闹大。如果江陵事态失控，我一人担责。”徐庶拱手施礼，温文尔雅间非常有气概和担当。

“军师，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让俺出了这口恶气，俺怎么可能让你担责。大哥，你要有气，就往俺身上撒。刘琦公子和子云万一真出了事，俺单枪匹马去营救他们！”张飞嗡声道。

“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只是难免担心城内的处境。”刘备挑明道。

“子云是无辜的，窦辅不可能针对他。刘琦公子是刘牧长子，窦辅深受刘牧之恩，怎么敢对他出手。”徐庶笃定道。

刘备想了想，莫名嘘气：

“元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本想在三天内，帮助刘琦公子执掌江陵，现在看来反倒是为他添乱了，我心中过意不去啊。”

徐庶摇了摇头，回应道：

“主公多虑了，子云收到我的信，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江陵的破绽。现在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我等只需静候公子和子云的消息。”

刘备脸上泛着微热，非常赞同徐庶的话。他转望向关羽，沉声道：

“而今江陵局势未明，劳烦云长加强营地的警戒，不要给敌人可趁之机。”

关羽一捋美髯，气势凛然：“营防交给关某，大哥尽管放心。”

军帐中几人喝茶叙话，荏荏苒苒过去了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刘备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身戎装来到帅帐：

“元直，江陵有消息了吗？”

徐庶露出真切的笑容，慰藉道：

“子云向来机警，主公不必担心他。”

刘备和徐庶用了早饭，简单对着政务。徐庶事无巨细，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大大小小的事怎一个周到了得。

“让元直费心了。”刘备非常高兴，脸上挂上了轻松的笑意。

“这是在下职责所在。”

徐庶谦逊了一句，接着汇报道：“昨夜收到邓芝送来的信笺，他称宜城马家的马良下武陵了。邓芝由此推断，马良很可能是去拉拢武陵蛮。”

刘备听到“武陵蛮”三个字，明显惊愕了一下。他只有在史书上听说过武陵蛮，没想到宜城马家和他们竟然有交情。

“元直，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刘备谨慎地问道。

“当然是好事，刘牧文书中规定，正规军的数量在五千人，没说不能招募仆从军。当年朱儁下岭南，也是征募了大量的仆从军，再号召交州七郡的郡兵，才讨伐了南土的叛乱。”

“马良号为楚之兰芳，不是夸夸其谈的人物。既然要下岭南，自然要压上家族的一切人脉，包括武陵蛮。不管马良能否成功，他的心意都传达出来了。不得不说，子云的眼光无人能及啊。”

徐庶发自肺腑地赞叹着，宜城马家连带的人脉资源，非常地契合刘备军当下的处境。

武陵蛮，又称五溪蛮，主要分布在武陵郡。朝廷对他们大都采取羁縻统治，根本征不上来赋税。

大汉最强盛的时候，武陵蛮照样爆发叛乱，反赋役斗争连续不断，时服时叛。

刘表执政时期，武陵蛮虽然是荆州之民，但是完全不给官府缴纳赋税，各部落、大族之间都有自己的粮食储备。

如果武陵蛮支持刘备军南下，意味着他们的粮草、物资供应，有了一个新的渠道。

“大善！”刘备气血通畅，心情倍加愉悦。

“赖使君回到零陵郡后，开始招兵买马，截止至公文汇报日期，已募得两千三百余人。等到主公抵达零陵郡，群英荟萃，必是一番盛景。”徐庶憧憬道。

“备何德何能，竟得文良鼎力相助！”刘备感激不尽，一时动了真情。

徐庶畅谈间，南土的局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

刘备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直到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江陵急信！”信使奔马直来，无视了营中的规矩。

刘备霍地站起来，连忙接过信笺，细细品读，稍顷才朗声道：

“子云说服王威，刘琦公子成功拉拢窦辅，元直之计成矣！”

徐庶正襟危坐，心下暗自得意，嘴角轻微弯起。

“只是窦辅有一个条件，他要翼德负荆请罪。”刘备面露难色。

张飞什么性情，刘备最清楚不过。那天张飞刚回来时的振奋劲，满营都能感受到。现在让他去道歉，简直比生刮皮肉还要难受！

徐庶思忖片刻，进谏道：

“我等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仰赖刘琦公子和子云逆转危局。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给他们添麻烦，最好圆上窦辅这件事。”

“既然翼德是以为兄长正名为由殴打窦辅，主公不妨代替他负荆请罪。这么做不仅不会失仪，反而能助长主公的名望。”

刘备听罢，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元直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