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个月的时间

我问贝里:“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贝里听到后,我能察觉到,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没过一会儿,贝里便转过头,依旧是微笑着的,但是笑的很勉强,对我说到:“不会,我不会一直记得你。”

可能是我之前就问过贝里这个问题的原因吧,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听到这个回答,我没有什么失落又或是伤心的反应,反而是很快就接受了。

我对贝里问道:“那你能记得我多久?”

贝里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坦然的对我说道:“七个月。”

我下意识的问她:“为什么?”

她对我说道:“我是海的女儿啊,我不是人类啊,我没有人类那么长的记忆,我自己只能记得七个月的时间。”

我很不舒服。

我没说什么,贝里继续说道:“我只能记得七个月之前的你,再之前的,我就不记得了。”

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充着,感觉一些记忆慢慢的回到我的身体。

我问贝里:“那你怎么还记得我们之前的事情?”

贝里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反问我,问道:“你记得你很久之前问过我一个类似的问题吗?”

我摇摇头,回答她:“不记得了。”

贝里轻轻叹了口气,像是预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样,说的:“你之前问我,我来自哪里,我对你解释,说我来自大海,说我是海的女儿,过了很久,你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你便问我,我能够记得你多久的时间,我回答你,七个月。”

贝里继续说着:“然后你问我,如果我想要回到大海的家,会不会忘记回家的路,我当时告诉你,我的记忆会随着海洋的洋流四处漂流,只要我接触到海水,我就会想起之前的记忆。”

我对贝里问道:“那……要是没有海水,岂不是就忘掉了?”

贝里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笑着说道:“哈哈哈哈,你当时也是这个反应,哈哈哈哈哈。”

贝里说道:“当然不会,我的记忆会飘在风中,会浮在空气中,我依旧会记得你。”

听到这里,我心里变得很安稳,可随即,我的耳边就响起一句话。

那句话是:陆地的记忆不会涌入海洋,只会被风吹散,如同云雾一样,弥漫在海陆之间。

一时间,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委屈和愧疚。

原来我一直和贝里住在海陆之间的岸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我不敢去看贝里。

贝里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想起:“不要再问我类似的问题了,我会很难过,很伤心的。”

贝里的语气温和,像是在嬉笑,可我听到她那句她会很难过很伤心的话时,愧疚感瞬间爬遍全身。

我看向她的脸庞,洁白的发丝微微飘起,洁白的脸颊浮上一抹红晕。

我知道,我会把贝里这句叮嘱忘的一干二净,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问起。

以后也会再次让贝里意识到,不久后,没有人会和她一起记得之前发生的种种。

我看着贝里的脸庞,发现她的眉目之间微微的泛红,可现在我却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也做不到。

我甚至没有跟她说对不起的勇气。

越接近死亡,我反而越来越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