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与辰时相交的时刻,上空中晦明交替,晴朗的白天悄悄地侵占了黑夜的地盘,慢慢地在后面的路上落下长长的明丽的天空。
太和殿内鸦雀无声,众大臣面面相觑都对石屹灵突如起来的发言感觉到十分惊奇。而领头的大臣高穆是世袭高郡王的爵位和职务,协理六部,是所谓的肱骨大臣。他瘦瘦高高的,瞳孔距离比平常的人看来要小,嘴巴也很小,嘴角总是固执地向下,人中处有两根线。他皮肤白皙,算是花朝世家大族中的才俊之一,长相本也算出众,可他那眼神与人一对视,就给人一种冷漠、正在狩猎的感觉。
今日,他听见石屹灵有事上报,他便站直了身体,右嘴角微微上扬:真有意思,你以为上报一下就能改变什么事实吗?
他不屑极了,三年来,新皇执政,从未有过人胆敢在朝堂上上报任何事情,所有人的奏折以及言辞都得经过高郡王府审阅。
高穆望着龙椅上坐着的堂弟,嘴上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贤弟,你这个皇位倒也做的没什么意思。
石屹灵跪着身子,微微弯腰,恭敬地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臣,大理寺寺丞石屹灵奉命追查夏云生失踪案以及富仁县抛尸案,今已查明,夏云生尸体所藏之处,今,恳请皇上下旨让臣率众人前往皇城正南十里处挖尸,还都城百姓一片安宁!”
“放肆!”未等皇上言语,高穆率先喊出声来,那么可笑的提议,石屹灵倒也想得出来。高穆向外走了一部,他站得笔直,用随意的话语对皇上说道:“臣以为不可。”随即,他眼带杀意,转身对着石屹灵说道:“皇城内外乃是我朝龙脉所在,岂容你肆意妄为说挖就挖!况且,你有什么充足证据证明尸体就在那里?你莫不是想逃避责任,编了一个借口诓骗圣上?”
说罢他便走到石屹灵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石屹灵,他不屑地笑了笑,随机转身,用威胁的表情看着皇上。
皇上抖了一下,可是还是坐直了身子。
高穆严含杀意,面带杀机,他从嘴里吝啬地吐出几个字来:“臣以为不可。”
大殿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高穆的语气不容置疑,皇上望着他,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一下子,皇上也不知如何是好。
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老臣都颤颤巍巍地发着抖往后缩,新臣基本上也都是高郡王人脉,他们站在高郡王一边,正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这场好戏。
高穆一把拽起石屹灵的衣领,石屹灵淡定地一把打掉。石屹灵的淡定让高穆更加不满,他皱了皱眉头,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高穆再次伸手,石屹灵再次拍掉。石屹灵端正地跪着,眉毛未曾松开半分,他高声喊道:“请皇上做主!”
皇上颤颤巍巍地坐在龙椅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同龄人。石屹灵是皇上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但是,皇上就像快要溺死的人,他不敢确定,这株草能不能承担起他的重量。
“请皇上做主!”石屹灵朝皇上“砰”地磕了一下头。那声音在大殿内回环着,好像要把谁叫醒似的。
高穆侧了侧脑袋,饶有兴趣地侧着头骄傲地看着,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这又怎么样?
高穆仰起头,高傲地走到石屹灵身边,高傲地说道:“拉下去,斩了。”大殿内分外安静,没有一丝言语。大殿内的沉默就像一锅悬在众人头上的开水,好像谁一说话,下一个烫死的就会是他。
两名士兵从殿外小步慢跑进来,他们粗鲁地拽起石屹灵。而石屹灵的眼睛里闪烁着三年来沉淀而愈发坚毅的光辉,他咬紧牙关,凭内力打退了两名士兵,用从未有过的坚毅步伐快步向前,径直越过众人,跪倒在阶梯下。石屹灵的眼睛里的坚毅好像一柄可以平荡天下的枪,他用力地将头向地面砸去,高声喊道:“臣叩请皇上许臣皇城外挖尸查凶!”
这一声震耳欲聋,令大殿内的众人均十分吃惊。高穆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他不满地“哼”了一声,缓缓地朝石屹灵走去。
石屹灵察觉道高穆步步逼近,却多了一份坦然,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他用整个大殿都听得到的声音喊道:“高郡王若无其事地在大殿上走来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高郡王府的后院呢!此番作为,实在是有失体统!”
高穆一愣,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脚。他的眉目均显示出了他的不悦已经攀至高峰,众目睽睽之下,他好像又不宜再做什么。
石屹灵乘胜追击,他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随即跪直,认真地说道:“臣,三年来,无所作为,白受俸禄。今已醒悟,若做那闲云野鹤之人,怎对得起当初一腔热血的自己,又怎对得起天下的黎明百姓?三年来,臣等不敢作为,就怕得罪了皇亲贵胄,掉了脑袋……”
石屹灵对上皇上的眼神,皇上的眼神充斥着期待和欣慰,他会意地点了点头,示意石屹灵起身。石屹灵明白了,他缓缓起身,对着大殿内的众人高呼道:“可诸位,若怕事,当什么官?”
大殿内的诸人好像被唤醒了一般,他们颤抖着,体内好像有一股热血在流淌着。
此时,一位身着八蟒五爪蟒袍,衣上绣着白鹇的年轻官员先站了出来:“臣认为,夏云生曾任大理寺官员,此事关乎民情,无论结果如何,臣认为理应挖尸明查!”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殿上一派人站在了年轻官员的身后。
而此时,另一位头戴蓝宝书及蓝色明玻璃,衣上绣着孔雀的老者往外一步,他很谨慎地问道:“臣认为夏云生之案应查且应尽查,可是,若此番动静毫无收获,该作何打算?于龙脉上动土,置皇威于何地?此番,石寺丞应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