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点理论......”
夕阳西下,李芒看着眼前挺拔的吕心,心头震撼。
这是要牺牲自己......告诉大家真相。
这个行动自然是有道理的,吕心作为警局大队长,如果能记住这件事情,她的身份就是她最好的证明,人们可以不相信有鬼,但是可以相信她,然后按照她所说的,研究如何解决这只鬼。
但李芒还是在怀疑:
“可是,可是......照片上明明是我啊!你怎么能伪装?”
“如果这次失败了,我们真的都失败了,我万一变成了狗,明天怎么传递......”
“没有万一!也不许有万一。”
吕心咬着牙齿,威胁着李芒:
“如果我成功了,我会负责想办法宣布这些实验结论,如果我失败了,我还是遗忘了,你必须再支撑一天,告诉其他人这些理论,再寻找下沉锚点的方法。”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同样需要奇迹,你也要为了圈圈,再坚持下去。”
“可以牺牲,但不能白费。”
吕心一字字的说道,她的眼神坚定,视死如归。
看着眼前坚定的吕心,李芒如鲠在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颤抖着答应道:
“好。”
“我会尽力的。”
得到了李芒肯定的回复,吕心终于心安稳了一些。
这也算一个保底吧。
“李芒,将照片里的这套衣服拿给我,我来穿上,这个照片只有侧面,按照侧影来说,其实我们大差不差。”
“我就想知道,送上门的猎物,它还会不收吗?”
李芒走进卧室,寻找那套避之不及的衣服,而吕心眯着眼,迎着阳光,摘下了警帽。
微微停顿后,李芒撤掉了发束。
柔顺的长发披在了吕心的警服上,她捋了捋,将头发全部放在了颈后,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整理好头发,吕心挺直腰,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锈迹斑斑的剪刀,摆了摆头,长发随着抖动,然后她左手拿起头发,右手拿起了剪刀,一剪刀剪了一下去。
长发像流水般掉落,而吕心认真的看着手上的相片,按照上面杂乱的头发进行整理,不是一模一样,可却也有几分接近。
这也够了,去理发店也没法给吕心整出这样杂乱的头发,只能够靠吕心自己。
此时李芒拿着衣服从房间里爬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看呆了。
他没有开声打扰,可却不理解吕心眼下的行为,这等行为不就是自己在找死吗?
可眼下她哪有半份赴死的样子,没有恐惧,没有担忧,没有惆怅,没有后悔。
只有坚定。
她坚信她的行为是对的。
剪刀一下下起伏的声音成为了寂静的房间最后的回响,随着每次剪刀的落下,吕心只在思考着现实的事情。
如果她成功的成为了受害者,会想起几天前的事情吗?她是否无数次的接近真相,却又与真相擦肩而过?
她放下了剪刀,此刻头发已经大致成了男人的形状。
她回过头,趁着夕阳,眼神冷漠。
“准备开始了。”
她脱下了警服,穿上了男人的衣服,然后拿起了刀,而李芒则拿起了手机,等待拍摄。
“确定了吗?”
看着吕心似乎在犹豫,李芒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经历过这一切,明白如果不完成任务会有多痛苦,明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一条狗而无力挣扎有多痛苦,明白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被别人理解有多痛苦。”
还剩最后的一点时间,吕心望向了李芒,露出了愧疚的笑容:
“同志,请你放心,这是我的职责,和平时代我们负责秩序,混乱时代我们负责和平。”
“很感谢你为我忧虑。”
“我也必须代表警局对你说声抱歉,让你变成这样,是我们失责了。”
她明白李芒的意思,在此刻,作为一名人民去付出这些是不公的,没有谁该为谁去死,没有谁该为谁牺牲,每个人的性命自己负责不好吗?
可她是警察。
无关公平,无关人性,这是秩序,这是职责。
夕阳落下,太阳的轮廓出现在窗台的边上,此刻便是照片上的时刻。
毫不犹豫的,吕心挥起了刀,狠狠的扎在了狗的身上。
刀入狗体,鲜血飙出,而随着狗的哀嚎,吕心猛地怔住了——
一幅幅画面印在了吕心的脑子里,宛若齿轮倒转,一切的常识再次被扭曲。
一个个受害人扭曲着身体,满脸泪水的哀嚎道:
“吕警官,救救我,我好痛,我的手臂被折断了。”
“警官,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我真的遇到鬼了。”
“你们相信我,我快死了,为什么没有人信我?”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吕心的身子颤抖着,一幅幅画面塞进了她的脑子里,警局里,无数崎岖身影的受害人们哀求着求助,而她却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对危险毫不知情。
“啊!!”
吕心控制不住的吼叫起来,她身子颤抖的厉害,眼眶含着泪水,又是一刀刺进,回忆像迸溅的鲜血,溅进了她的双眼里。
城市里,无数的人猫人狗在哭泣着,身边的屋子燃起火焰,被烧的浑身漆黑的人在崩溃,受害者们在哀嚎,城市在倾倒,群众在求救。
可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周前,两周前......记忆不断的往前倒映。
群众们从一开始的求助,到最后的绝望,对城市的放弃,对生命的麻木。
有的人为了活下去,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滨城是被粉饰的人间炼狱。
“可以了,吕警官,可以了,照片已经拍成功了......你看,完全一样!”
“警官,你怎么了?警官?”
李芒看着眼前的疯魔般的吕心,不敢上前,甚至声音都越来越小,不敢出声提醒。
他只是认为吕心接受不了变成受害者的事实。
可吕心不是接受不了变成受害者。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清明,也闪过绝望。
她可以牺牲自己。
可如果牺牲了自己,才意识到,这一切都已太晚了。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