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开始低声言语，仿佛蚊子在嗡嗡。
她是谁？
她在哪个学校？
她念几年级？
她在谁的班里？
铃音的咨询在迅速的扩散。
当铃音的老师将这些信息广播完毕。
听闻到铃音过往成绩和就读学校的老师们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
第二反应则是“捡到宝了”。
他们都知道铃音所在班级老师的担忧。
——怕试卷漏题，怕铃音背下了答案。
那我们现场出一张考卷不就好了？
一年一度的考试可能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是人生之中唯一一次的经历。
可对于补习班的老师们，虽然不像是月事例假一般常来，那也像是过年一般每年都有一遭。
他们虽然没有出题组的资格。
——有资格的都在更贵的补习班。
可让他们弄一些题目出来，他们还是信手拈来。
他们取来一张空白的八开大纸。
你出一道，我写一道。
字迹虽然各不相同，可是一张考卷十来分钟就被攒了出来。
如此一张手写试卷在这世界上独此一份。
其中题型虽然都很常见，可是数字却都与以前的试题不尽相同。
若是眼前这个女生能将这份试卷也全都答对的话。
那……
补习班是真正的捡到宝了。
她这种“突飞猛进”的学生，相比于那些偏差值一直很高的学生更加的稀有且更有价值。
因为那些一直优秀的学生，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都知道自己和他们不是一种生物。
反倒是铃音这种，初来只是平常模样，却猛然“开窍”飞速提升的学生。
才能给广大的家长和学生绘制了一副更加美好的愿景，让家长和学生们做出“我也一样”的美梦。
只要适当宣传，补习班不就能招收到更多的学员了？
老师们不就能分到更多的钱了？
加油啊！
铃音酱！
铃音答完了手中这张制式试卷之后，手写的试卷便给到了她的手上。
铃音见到这手写的试卷，她有些快要疯了。
这是恶作剧吗？
为什么一直让我做这些简单的试卷？
铃音手中的笔落在了纸上，仿佛题目都没有阅读完，便已经得出了答案。
铃音感觉不能呼吸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这张八开大小的手写试卷答完。
她扔下了笔。
她抬起头。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一大群中年大叔和大婶包围。
无数只嘴和无数双鼻孔正在对着自己喷吐热气。
周遭空气中的氧气仿佛都要被他们吸干了，自己呼吸的是他们吐出的二氧化碳。
果然是恶作剧吗？
铃音产生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浴望。
“YUE……”
她干呕了起来。
此时她刚刚写完的那张手写题目的试卷已经得出了评分。
满分。
全对。
“都散开！都散开！不要影响到铃音同学！”
铃音听到了一个声音喊道。
围绕在她身边的大叔大婶立刻散去了大半。
铃音终是没有吐出什么来。
她抬起了头。
她先是看到了每日在补习班给自己上课的老师。
他为什么一脸讨好的看着我？
铃音心中有些疑问。
“铃音同学，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呢？”
铃音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看到了只远远见到过的补习班校长。
传说这位补习班的校长是京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曾在京都大学当过学生会的副会长。
曰本是一个社会体制等级森严的国家。
这种“大人物”无论是补习班里的老师还是同学们见到，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即站立起来向他问好。
可是……
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还对我如此友好？
这也是恶作剧的一环吗？
铃音不常看电视，可她也听说过友人提起过类似的整蛊搞笑节目。
她四下张望，寻找着摄像机。
这没有。
这也没有。
那里还是没有。
她没有看到摄像机。
“铃音同学，你是掉了什么东西吗？你可以告诉叔叔是什么，叔叔让老师们一起帮你找。”
京都大学毕业，曾经担任过学生会副会长的校长先生声音温柔。
铃音望向这位校长，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她终于问道，“请问这是恶作剧吗？”
“什么恶作剧？”校长先生闻言一愣。
铃音指着桌子上她答过的试卷问道，“先是让我在教室里答这样超级简单的试卷。”
“然后老师又把我叫到办公室，继续拿了一堆简单到无聊的试卷给我做。”
“最后，还弄了一张手写的试卷让我答。”
“还有那么多人围着我，让我感觉无法呼吸。”
“这不都是恶作剧吗？”
简单？
简单到无聊？
她在说什么？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面面相觑。
他们刚刚接力出来的试卷，只比真正考试的时候要难而不是简单。
因为他们不用在意试卷的区分度如何。
不用管这张试卷是否能有效的让优秀、一般、不堪的学生分隔开。
可是这样一张他们全力以赴接力出来的试卷，到她的口中就是简单到无聊。
这……
校长先生温柔的说道，“铃音同学，你作答的试卷可不简单呢。”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试卷说道，“像是这张，便是去年，也就是昭和62年，京都大学的数学试卷。”
他又拿起来另外一张，“像是这张呢，是昭和59年，同志社大学的数学试卷。”
“你所作答的试卷基本上都是历年的真题。”
“如果你说这些试卷很简单的话，那真正考试时候的试卷对你来说也很简单。”
“至于最后那张手写的试卷。”
“则是老师们一人一道手写接力，难度要远超过真正考试的试卷。”
“你全都答对了，还说它简单到无聊。”
“那说明铃音同学你的数学水平已经很高了，高到更难的题目都难不住你的地步了。”
铃音望着校长先生那认真而诚恳的眼神。
她现在无比希望自己拥有听到别人内心想法的神奇能力。
这样的话……她才能知道眼前的这位校长先生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校长先生在铃音脑海里疯狂判断真假的时候，他接过了会计递过来的账单，他看了看上面的金额。
他从口袋中钱夹，从里面取出了好多张福泽谕吉。
“这是？”铃音疑惑道。
校长先生说道，“铃音同学，这是你来到我们补习班之后花费的所有学费。”
校长先生诚恳道，“你如此优异的水平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位老师能够教导出来的，你的学费我们收之有愧。”
“但是……”
“请原谅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请务必继续在补习班补习！我们会按照铃音同学你在补习班浪费的时长，补贴相应的钱财给你。”
“请务必同意！”校长鞠躬了。
“拜托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都齐齐鞠躬。
铃音一时之间有些傻眼，她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接过了钱，她没有立即同意校长先生的请求。
她确认了每张钱都是真的。
她知道不会有人拿钱开玩笑。
所以……
这不是恶作剧？
所以……
我刚刚答的那些卷子确实很难？
那……
我为什么觉得它们很简单呢？
是哪里出问题了？
铃音持续高速运转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一个坏男人的身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传承了五千年的神秘教学方法的巨大威力？
可是……
真当如此的话……
他为什么只是来到京都工业大学当交换生呢？
铃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