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
……
今日天气极好,日头刚刚过了树梢,照得人心情舒畅。
可惜马上就舒畅不起来了!
俺叫郑屠,绰号镇关西,原来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睁眼就看见一个胖大军官站在俺的铺子面前。
“郑屠!兀自站那里做甚?还不给洒家速速切来!”
胖大军官有些不耐烦,许是郑屠刚穿越过来恍惚的有些久,一掌拍在案板上,震的木棚一抖,洒下一蓬灰尘。
“提辖稍待,这就来切!”
郑屠忙不迭的答应一声,取下十斤精肉,慢慢切了起来,心中却暗自发苦。
他熟读水浒,怎不知这是原著当中的经典情节,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
而他就是被打死的那个!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想到马上自己就要结束又一次生命,郑屠手中的菜刀就不自觉的震颤起来,想要一刀砍在鲁达那张大脸上!
只是想想原著当中双方的武力值差距,郑屠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现在砍过去,现在就得死!
不慌,还有时间!
郑屠将臊子的肉尽量切的精细,以此来拖延时间,同时大脑快速风暴。
原著当中鲁达为何要来打郑屠?
从鲁达脱口而出的话中可以知道,他首先是为了郑屠那该死的绰号来的。
“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
然后才问道,“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且不说此时金翠莲父女两个早就已经走远了,就说以鲁达提辖的身份,简直碾压郑屠这个靠经略相公吃饭的肉铺老板,想要收拾郑屠,方法不要太多。
就拿书中常见的桥段,每日去取肉,然后让记账上,却一直不给平账,郑屠就算有天大的家财也受不了。
所以鲁达后面这句更像是给自己找个正义的借口,实际上就是为了来打郑屠一顿,只是没想到郑屠如此不济事,三拳了账!
郑屠又开始回忆。
鲁达作为一个军官,也不好平白无故直接打人,所以要用三次臊子激得郑屠首先动手,他才好下手。
那么首先,不能给鲁达发作的借口!
想到这里,郑屠切的越发细腻,让那臊子宛如流水一般,丝滑至极。
“郑屠!怎得还没切好?”
鲁达站了半天,见得那精肉还有大半没切,有些不耐烦!这样下去他那肥肉、软骨还要切到甚么时候!
“提辖稍待,经略相公家的需吃的精细,俺还想提辖下次再来呢!不如提辖可自去玩耍,俺这边切完了送到相公府上!”
郑屠想的是能不能让鲁达先离开,然后他再开溜。
可惜,鲁达意志坚定:“不必!洒家就在这里看着你切,勿要弄虚作假!”
郑屠抬脸陪笑:“提辖说笑了,俺怎得敢?”
看来调虎离山是行不通了,郑屠又想到鲁达的另一个爱好,挥手招过一个刀手,附耳两句,刀手自去。
不多时,刀手回来了,还抱着一个大酒坛子,拍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鲁达不自觉抽了抽鼻子。
郑屠有些肉疼,这可是难得的好酒,不过比起性命还是不值一提。
他放下刀,看着鲁达笑道:“提辖还得等些时候,不如坐下来吃杯酒,这是俺请你的。还劳烦提辖以后多照顾则个!”
鲁达有些迟疑,他是要来打人的,吃了人家的酒算怎么回事?不过转念一想,大不了一会儿打轻一点,少打一拳。
鲁达哈哈大笑:“洒家正值口渴,且把那酒拿来!”
刀手连忙捧上酒坛,又拿来一碗。
鲁达接过,顾自在肉铺门前吃起酒来。
郑屠暗自庆幸,幸好鲁达这时没有杀机,只想着来打他一顿,不然这酒还送不出去。
“好酒!不错!”
鲁达正吃酒间,郑屠眼光一瞥,看见一个酒店伙计畏畏缩缩走了过来,知道这是金翠莲父女住的那家伙计来了。
郑屠和伙计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不会怪他,伙计才自行离去。
郑屠心下思量,给鲁达投之以好还不算保险,他这人有爱发酒疯的毛病,吃了酒性子起来,说不定直接把这铺子掀了!
他又将精肉切了大半,见着鲁达已经快把这坛酒吃完了,笑道:“提辖可还要?俺还有一坛精酿好酒!”
鲁达已经吃到兴头,听到还有酒可以吃,连忙招呼道:“速去!速去!”
“好嘞!”
郑屠答应一声,就要去拿。
鲁达却一扬手:“叫手下去便是!你还是在这切肉!”
郑屠却叫苦道:“俺那坛好酒可是藏在内室,须得俺亲自去拿才是,不然内人可不能依。”
鲁达心下思量,这倒也是,随即道:“速去速回!”
郑屠连忙转身就进了屋子,就要去拿好酒。
他本欲要就此逃走,可看这鲁达模样,若是一时半刻见不得他,恐怕就要闯进来寻他了。
这点时间又能跑到哪里去!
寻到之后,借着酒劲怕是能让郑屠一拳了账!
还得想另外一个办法。
鲁达刚把这坛酒吃完,就见郑屠捧着一个坛子出来,一手扶着盖子,还未开封泥,就已经闻到那股似有似无的酒香,竟比之前那坛还要香醇。
鲁达食指大动,忙不迭的让开身位:“放在这里就是!”
郑屠捧上前来,轻轻一拍,顺手一掀,将封泥打开。
鲁达已经等不及了,将脑袋凑近坛口,深深一吸,脸上瞬间浮现舒爽表情,嘴里大叫:“真是好酒!”
郑屠笑道:“提辖满意便成!”
随后继续去切肉。
鲁达看着郑屠,心下满意极了,这人还怪好的,竟然把这好酒请我来吃!洒家还打不打呢?
要不就打一拳,意思一下?
不过美酒当前,鲁达也不再想那多,先将坛子举起来,直接大喝一口,然后才倒将碗里,慢慢品味。
鲁达只觉这酒劲道太大,吃不多时,竟然已经头晕目眩,身躯乏力起来,整个人竟然就此倒下!
郑屠见了,慌忙来扶,大叫道:“提辖醉了,快来扶!”
几个刀手连忙赶将上来,一把扶住。
“且把提辖送至客栈,开个房间,让他好好歇息!”郑屠拿出几两银子,吩咐刀手道。
刀手领命而去。
看着鲁达的背影,郑屠叹道:“可算是暂时渡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