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七月立刻把身子压低,随手拿出了强光手电,这一路走过来,我们已经养成了相互配合的习惯,她盯着前面,我负责观察后面,一边紧密的注视周围的情况,一边想把小船划出去。
但是小船停下来的莫名其妙,我们暂时找不到原因,水面不比陆地,人被困在船上,再大的力量也施展不出来。
“跳船!”七月死死的盯着前面:“与其被困在这儿,不如拼了!”
“一旦跳船,就没有后路可走,再想想办法。”我望着后面,实在不想走跳船这条险路。
咯咯……咯咯……
空旷的水洞里回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好像一只老母鸡,但又像一个被捏着脖子的女人尖细的笑声,阴森诡异,声音传入耳朵中的同时,我就感觉身上乱起鸡皮疙瘩。那声音没有具体的来源,初一听,觉得是从前面传来的,可转瞬之间,又觉得好像是从后面传来的。
我已经被这阵突然响起的怪声搞的心神不宁,紧接着,蹲在船头的七月急促的叫了一声,等我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看见七月翻身落水,噗通一声就没入了水中。我的脑袋大了一圈,因为我能感觉到,她是被什么玩意儿给拖下去的。
七月落水之后,好像马上就沉到了河底,我只能看见落在水中的强光手电发出的一团光。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在船上,抬手去摸腰里的手电,但手电可能在翻滚中落在小船的某个角落里,黑灯瞎火的找不到。我一边喊着七月的名字,一边手忙脚乱的拖过随身带的包,想打开取出备用光源。
咯咯……
那阵怪异的笑声骤然密集起来,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好像一群冤鬼在身边不停的转动,我越是心慌,手就越不听使唤,打开背包,一时间却找不到备用光源放在哪儿了。
哗啦……
平静的水面上翻起了一片水花,紧跟着,有人从水里挣扎着冒出头,抬手抓住船舷。这应该是落水的七月翻了出来,我连光源都顾不上找了,顺着声音,挪动到她出水的位置。我的感觉还是很准确的,一伸手就触到了七月的手,赶紧抓着,用力把她给拉上来。七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我拉上来之后翻身滚到船尾。
“有没有受伤?镇定点,你先盯着后面。”我马上去找光源,七月回来了,我心底多少踏实了一点,沉住气,从背包里找出了备用手电。
在我抓住手电的同一时间,面前的水面又是咕嘟嘟一串气泡,手电光打亮,我看到气泡中浮起了一大团漂在水里的头发。晃来晃去的头发让人头皮发麻,我也不管那么多,一手握着手电,另只手抓住刀子,只要水里的东西敢出来,我不会留情。
气泡和水花翻动的特别快,那团乱糟糟的头发呼的冲出水面,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当头发离水的时候,探出半截身子,用尽全力,一刀捅了过去。
但头发离水之后,隐约从发丝间露出了一张脸,刀子惊雷闪电般的刺到对方面前,我看到那张脸,神经又是一阵颤动,硬生生的停手,刀尖距离那张脸,几乎连一厘米都不到。这一下,我完全慌神了,因为我看见从水下浮出的,是七月。
“拉我上去!”七月的脸苍白苍白的,拨开面前的刀子,抬手抓住船帮,我的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地,面前的七月刚刚出水,那之前我从河里拉上来的,是什么?
我触电一般的回过头,眼神顿时直了。我看见之前拉上来的那个东西已经直挺挺的站在船尾,那是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披头散发,身子上的皮肉已经烂了一半,正直盯盯的望着我。
这个女人的眼睛死气沉沉,但好像又透射着一股冰冷的光,我站在船上,退无可退,硬着头皮举起手里的刀,想给七月争取一点时间,让她上船,两个人合力应对,说不定还有逃生的可能。
可在我举起刀的时候,那个女人慢慢伸出一只手,我的胳膊一下子像是脱力了一样,手里的刀子变的无比沉重,压的手臂抬都抬不起来。那女人的手已经烂了,尖利的指甲仿佛是几把刀子,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我的双手双脚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捆的紧紧的,难以动弹,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慢慢的逼近却没有任何办法。身后的水花一翻,小船晃动了一下,七月抓着船舷翻身上船,我已经意识到,这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七月过来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跳水走!不要过来!”我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我看不到七月,但当死亡将要降临的时候,她的脸,诗蓝的脸,在我脑海里晃动着混为一团,我知道她不是诗蓝,可我不想让她死。
花棉袄走的很慢,但小船面积有限,我阻止七月靠近的时候,花棉袄离我只有两米远了,她僵尸般的伸着一只腐烂了一半的手,那双空洞又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寒光不断闪烁。
轰……
就在我已经要闭目等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发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直直的竖立起来,我觉得头发里好像有一只手,在不断的轻轻颤动。与此同时,花棉袄冰冷空洞的眼神里,冒出一种极度的惊恐,她猛然停下脚步,蹬蹬朝后面退了几步,一直退到船尾。
咔嚓……
身后闪起了一片雪亮的闪光灯的亮光,又传来相机拍照的声音,我却浑然不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我看不到自己的头顶到底是怎么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头发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