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黄帝陵整修工程建成世界建筑艺术宝库中的珍品（代前言）

周干峙

一

整修黄帝陵是一项特殊的重要任务。黄帝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秦汉以来，历代均以修缮黄帝陵、庙为国之盛事。正是由于我们炎黄子孙对公认的共同祖先的崇敬，两千多年来，虽历经天灾人祸，但黄帝陵总体环境仍能得到基本保护，成为黄土高原中心地带一颗绿色的明珠。这里有86.67公顷的大片密林，有8万多株柏树，其中千年以上的古柏达3万余株，以其苍茫深沉的气势有力地衬托着黄帝陵和轩辕庙。相传桥山顶上的黄帝陵始建于秦，山坡下的轩辕庙始建于汉代，宋初迁建到今天的位置。千百年来，多次损毁，也多次修复。

长期以来，人们把华夏文明的起始溯源于黄帝，历史记载黄帝教人们制衣冠，明食事，造屋宇，做舟车，推动了文字、乐理、礼制、货币的创立，对冶炼、兵器、医学、耕作、丝织以及指南车等都有划时代的发明创造。黄帝在文治武功和科学技术方面的成就，开拓了从荒蛮走向文明的道路。在传说中，黄帝勤劳、智慧、正义、仁爱，有许多优秀品德。所以在历史长河中，黄帝得到子子孙孙一致的尊重。黄帝是我们民族凝聚、振兴和发展的象征。

自炎黄以下，五千年文明，中华民族已发展到占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华人遍布于世界各地。当前我国的社会经济又面临一个崭新的发展时期，整修黄帝陵显然具有凝聚民族情感和弘扬民族文化的双重意义，是亿万海内外华人共同瞩目的大事。

整修黄帝陵这件事相当大，特别在建筑、文物、文化界影响更大。我们感到整修工程是个非常特殊的工程，希望整修后的黄帝陵、庙成为全国乃至世界建筑宝库中的艺术珍品。

黄帝陵、庙如何整修，怎样的布局、规模，采取怎样的建筑形式等，大家都十分关心。陕西省的几个设计单位做了大量的工作，1991年初，拟就并公布了四个方案以后，陆续收到国内外建筑界及关心这件事的人们的一些反映。从这些反映看，大家对整修黄帝陵规划设计的期望值极高，要求这一设计能够成为体现我国博大精深的文化艺术珍品，要求反映出我国建筑艺术的最高水平，从总体到局部、到每一个细部都要悉心推敲，处理妥贴。

整修黄帝陵的规划应该做到“三满意”，即不仅要使大陆的炎黄子孙满意，也要让港、澳、台的炎黄子孙满意，还要让海外的炎黄子孙满意。这是非常高的要求，但也是完全正确的要求，这使我们经办此事的人不得不慎之又慎。我们必须力求做到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搞出一个大家都比较满意的，既是继承了优秀文化传统，又能反映当代中华文化造诣与成就的设计来。

我们做这个工作，既有政治上的重大意义，又有文化社会上的深远意义，要反映我们现有的社会经济面貌，反映我们今天的精神面貌，同时要考虑到真正发挥黄帝陵长期的凝聚和弘扬这两个方面的意义，考虑能够持续地工作，给后人留有用武之地，使整修黄帝陵规划设计和整个整修工作做到既无愧于前人，又无愧于后代。

整修规划方案还应通过多种渠道进一步介绍给海外华人，扩大宣传，交流想法，同时这也有助于更好地募集资金，这些活动过程的本身就起着凝聚情感、弘扬文化的积极作用，是很有意义的。

二

整修黄帝陵的规划设计，第一个就是保护文物，改善环境的问题，这是个大前提。既要保护又要改善，不是原封不动，文物环境也是要保护，要改善，环境更是要保护，要改善。首先是环境，这个地方最宝贵的是环境。而人是环境里最活跃的、最容易起积极作用、也最容易起破坏作用的因素。我觉得这个规划设计方案批准后，第一条就是要控制区域内的人口与建设。人和建筑都应该严格加以管理。对于人口问题，我的看法是这个区域里的人口应只出不进，人多了以后这个地方就要出问题。黄陵县的发展，最好是向西边走。一些生产性的单位应该严格控制，包括有些第三产业，只要不是为旅游服务的，我认为都应该限制。减少这些，增加绿化，特别是要增加柏树林的范围。桥山坡上，印台山以至桥山北边的山坡上都应广植柏树。因为桥山的意义不仅是上五千年，还有下五千年，是万世之业。我主张，要不断地绿化环境，植树的范围要尽量扩大。人口要尽量减少，建筑要尽量减少。特别是轩辕庙周围，有党校、学校，我记得还有什么物资站及其他一些办事机构，都应该控制，逐步迁出，将这个地方的环境改善好，使后人有更多的文章可做。不仅是轩辕庙附近，在桥山的东边、北边，都留出将来有可能做文章的地方。

当前，国家的经济在发展，黄陵县的经济也在发展，县的经济发展可能比黄帝陵的整修建设更快，因此会产生很多不协调的问题。黄帝陵是无价宝，用再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是造不出来的，这是涉及到全世界华人的地方。现在更要强调对黄帝陵的保护是第一位的。如果继续在陵区搞一些不必要的建设，给以后的整修黄帝陵工程造成困难，那是不行的。要加快黄陵县城总体规划的修编，明确提出往西发展这个方向。将来交通发展在西边，资源在西边，只要我们在基础设施、水、交通等方面加以引导，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一方面要下行政命令、制止乱挖乱建；一方面要进行宣传教育，现在群众对黄帝陵上一草一木都不动，这就是认识的基础，要向群众说明把眼前利益同长远利益结合起来，相信这个道理干部群众是会理解的。

三

整修黄帝陵的规划设计是一项特殊的任务，涉及到的方面很多，特别是文化方面的影响更大。因此，要广泛征求各界人士的意见，争取达成比较一致的共识。

我们的建设和设计都是为完成一定阶段的任务而作的，但是，决不是几年完成的问题。从历史上看，炎黄子孙总是不断地要表示自己的崇敬心情，不断地添砖加瓦。所以我的看法是，这个规划必须要留很大的余地，这不仅是后面几十年、几百年的事，我们前面有五千年，后面还不止五千年，要考虑到万世之业，要使后人能做文章。

经过几年来的努力，陕西省的同志做了大量的工作，这些成果非常宝贵，从陵区规划到县城规划和雕塑规划，我们有了一个底子。现在可以讲，我们在保护黄帝陵的各个方面都有了基础。把这些规划汇总起来，就可以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黄帝陵保护、建设的纲领性文件，作为历史性的资料和依据，作为指导今后工作的依据，由国家批准实施。

整修黄帝陵规划设计是一项长期又十分艰苦细致的工作，不能按市场经济的办法去做，要讲为民族做贡献的精神，要讲万世之业的意义。我相信陕西的同志有能力有水平把这个功在千秋的事业做好。

（本文系刘幼军根据周干峙讲话整理）

周干峙：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建设部原副部长，受命率国家专家组协助陕西督导整修黄帝陵规划设计与工程建设。现任全国政协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