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匈奴有“其大臣皆世官”的铨选原则,所以,当左贤王的人选出现空缺时,选择继任者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看先左贤王是否有成年长子,此原则在其他职官的封任中可以找到直接的依据。如握衍朐鞮单于篡位前的右贤王身份就是“代父为右贤王”。壶衍鞮单于的颛渠阏氏父亲曾为左大且渠,后来她的弟弟都其隆也是左大且渠,明显是世袭此封号。狐鹿姑即单于位后,以左大将为左贤王,而后,左贤王不久于世。史载:他的儿子先贤掸不但没有能袭他父亲的封号,反而被贬为比左贤王职位低很多的日逐王。以至当时的国人也认为:应该是先贤掸袭左贤王位,还“颇言日逐王当为单于”。国人非议是因为狐鹿姑单于未按既定的世袭惯例而“自以其子为左贤王”。当然,左贤王的世袭情况,在史籍中尚无直接例证,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作为封任制度的补充,在左贤王无嗣、单于子年少以及有某种特殊约定的情况下,也存在兄终弟继的事例。如壶衍鞮单于在位17年后死去,因其子尚小,一直无法被指定为单于的继任者,所以,被封为左贤王的是壶衍鞮单于的弟弟,即后来的虚闾权渠单于。而糜胥、且莫车、囊知牙斯、乐、舆等几兄弟相继为左贤王则是按照老单于呼韩邪的约定。首先需要指出,左贤王不在“二十四万骑长”之列,与“万骑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其所掌兵权决不止“万骑”。关于匈奴人的兵制,史籍缺漏较严重,对左贤王的控兵数量,只能根据零散的资料略作分析。
匈奴兵制以“万骑”为单位,左贤王的八万军队也应该是以万骑为单位,那么,左贤王有几个“万骑长”呢?万骑长掌控的兵力是“大者万余骑,小者数千”,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都是万骑长。“一日,逢左贤王左大将,将二万骑与汉军合战一日,汉军杀左大将,虏死伤甚众。”左大将是左贤王最大的万骑长了,能统领二万人的部队,右大当户是最小的万骑长,掌兵五千。取最大和最小万骑长的平均数,八万正好相当于六个万骑长的总合。所以,左贤王下设六个万骑长。万骑长下设千长、百长等。汉朝军队先后出击过匈奴右贤王和右谷蠡王地,捕获了裨小王十余人、名王、都尉、千长、将等,由此可以推测,左贤王之下也会有更多的名王、都尉、千长、将。同右贤王有浑邪王、休屠王、犁污王一样,左贤王也有各部落王。如东胡卢王、姑夕王等。匈奴分裂后,“四大国”改称“四角”,分裂前的一些名王被确定在“六角”的范围内,六角也都为单于子弟。随着时间的推移,单于家族有资格分封为王的子弟越来越多。于是,除了原来的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外,又增加了专属于单于子弟的名王名分。为了统治的稳定,他们又不可能同是一个级别。所以,逐渐划分出了区分于四角王的六角王。同为六角王也是有级别的。左贤王下属应有一套“六角”王属官,其他四角王同。从为右奥鞬日逐王的比即可窥得蛛丝马迹,当然此结论有待进一步论证。乌桓自被征服后直至匈奴分裂,基本上为匈奴役属,乌桓处在匈奴东边,属左贤王的管辖范围。
比就曾为右奥鞬日逐王部领南边及乌桓,所以右奥鞬日逐王为左贤王属官。此属官与“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有相似之处,只是不知右奥鞬日逐王下是否也有专门分管和征税于乌桓的某都尉。另外,还有被征服的西嗕部落也安置在左地,应该也有管理或监督的职官。左贤王处还有“左地贵人”,属左地实力派,与单于庭的贵人会议一样,这些人都是左贤王庭的子弟、姻亲和其他姓氏的贵族。他们各有左贤王辖区下的分地、职权,在左贤王这一地方政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对重大事务有一定的决定权,如左贤王的封任、调整、变动及对外军事行动等。匈奴统治者,特别是那些地位较高、权力较大的统治者,都拥有大批的牧民、牲畜和财物。对游牧民族来说,兵力与人口有着直接的关系。“匈奴控弦大率六万骑,五口而出介卒一人。五六三十,此即户口三十万耳。未及汉千石县也。”(卷4,《匈奴》)按此说法,左贤王有八万的兵力,五口出一兵,应该有至少四十万的人口。由于匈奴人主要以畜牧业为主,故畜群是他们的主要财富。畜群以马牛羊为最主,还有其他的驴、骡、橐驼等。匈奴人的生活资料、生产资料等多仰赖这些牲畜。左贤王有多少牲畜,史书中没有提供直接的资料,也只能根据汉朝从其他王国所获的财物状况予以推测。汉将卫青出击匈奴河南地的楼烦王、白羊王,获羊百余万。汉与乌孙兵出击匈奴至右谷蠡王庭,获虏马、牛、驴、骡、橐驼五万余匹,羊六十余万头。匈奴的畜牧业以马、牛、羊为主,羊占畜群的绝大多数。
楼烦、白羊王属于右贤王下面的小王,畜养着至少百万的羊群。卫青曾捕获右贤王所属裨王十多人,十个这样的小王就有千万只的羊群,正好与同时捕获的“牲畜数十百万”的数字相符,也许楼烦王、白羊王的大部分财产都被汉军掠获。养马业可能尤为匈奴人重视。左贤王八万骑兵军队,至少有八万匹能战之马,而后备待选的马匹当在此几倍之上。所以,如果以人口平均分配,匈奴强大之时,左贤王所拥有的牲畜总数恐怕至少在千百万以上。研究左贤王的游牧区域,必然涉及匈奴的疆域,史籍记载的匈奴“各有分地”,也是在其统治疆域内划分的。单于把国家首先划分为四大区域作为四大国分地,四大国又分别在各自的区域划分更小的分地给其属下。左贤王游牧区域在匈奴统治疆域的左地。单于庭位置也是研究左贤王活动范围的重要坐标。但遗憾的是关于单于庭究竟在什么地方,中外学者虽多有考订,但多为推测,又因缺乏考古印证,也无定论。史实显示,单于及左右贤王、谷蠡王都有相对固定的驻地,如果知道单于庭、各王庭的位置,再确定他们的游牧范围,这个问题就能够比较清晰了。黄文弼先生认为“单于北庭当在鄂尔浑河畔,杭爱山之东麓,哈拉巴尔噶逊附近也”,并主张前后有两个单于庭。依据谭其骧先生的考订,单于庭在乌兰巴托附近。以上的推测与史书中交代的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境)与代郡(今河北蔚县附近)的正北方向都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