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猛然睁眼。
窗外的天色蒙蒙亮,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滴答,滴答。
左侧墙面挂钟发出节奏轻响,指到六点零五分。
右手边的床头灯开了一宿,依旧散发微光。
唰。
吉兰掀开被子坐起身,搓揉了一下脸颊。
他吐出口气,开始回忆“天启梦”予以的启示。
‘《荣登大瘟疫#2》中的主要危险,源于三方,“狼面猎人”、“治愈骑士团”与“风车猫”……’
吉兰思索着,慢慢解读。
‘这三方似乎因未知原因,互不对付。’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狼面猎人”为“天孽教团”成员,立场混乱。他们肆意屠杀城中居民,守卫也难抗衡,所以城主才会花钱请北方“波西联盟”的雇佣兵前来帮忙。’
‘而“风车猫”很神秘,似乎又有点像旅行商人,可以用强者的尸体与之交易……但它同样十分危险,需要注意。’
‘至于“治愈骑士团”。’
吉兰皱起眉,有些摸不准。
‘他们的立场必然是与“莱娅”城相敌对,且实力呈碾压的姿态……所以在攻破城门后,大摇大摆地游街示威。’
‘不过根据天启梦的预示,我似乎可以稍微操作一下,获得那位副团长阿格尼的好感。’
‘如果能顺势加入他们的队伍,或许还能从中获取意想不到的收获……’
*
*
*
正午十二点四十分。
记录会五人用过午餐,再次相聚杂物室。
有别于以往,这次,几人并没有那种跃跃欲试的期待之色,反而情绪低落,面露忧伤。
“打起精神来,诸位。”
鹳先生暗叹口气,笑道。
“即便集社即将解散,但也只是暂时的,今后我们还有机会再相聚。”
他身上的伤,在炼金药的作用下好得差不多了。杵着那根新到手的银手杖,走到沙发前,与众人相对而站。
紧接,沉声道:
“这是大家最后一次集体观影,我希望没有人会在里面受伤。所以都打起精神来吧,也算是为我们这个团队,暂时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嗯,我知道的,鹳先生。”
麻雀小姐深吸口气,强笑着点点头。
蛎鹬先生攥紧了拳头,一贯健谈的他,此刻却显得异常沉默。至于海鸥小姐,只是淡淡笑着,朝鹳先生颔首。
“检查好随身武器和物品,观影即将开始!”
鹳先生郑重道。
吉兰坐在沙发右侧末端,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腰间枪套里的短管左轮,备弹全满,又摸了摸风衣外兜的鼓起。
那里面装着“炼金口袋”。
口袋里则是两支“苦喉药”、两卷“魔药纱布”、一铁盒没用完的9毫米子弹,以及托鹳先生购买的两盒12口径霰弹。
至于“斑斓”的次元空间中,东西比较杂,但都是较为重要的武器和物品。
双管猎枪、一枚驱魔壶、猎魔斧、三角盾、公正手杖以及两份炼金配方。
待众人向鹳先生表示检查完毕。
鹳先生这才大步走到沙发后的放映机前,取出黑色胶卷盘,放置上去,再插好水银电池。
旋即,他背起了那把林鸽女士的拉栓式步枪……这次观影的《荣登大瘟疫#2》,所限制的随身物品重量有所提高,足以让鹳先生同时携带手枪、手杖和步枪。
由此可见,影片的危险程度。
“影片中‘莱娅’城瘟疫横行,诸位请戴上我派发的防毒面罩。”
鹳先生最后道。
众人点头,各自戴上了一个鸟面。
这些鸟面款式都与他们的代号相对应,几人看上去像是要去参加一场隆重的化装舞会。
“观影开始。”
鹳先生拨下开关,旋即朝老杰瑞颔首示意。
咔。
房间的灯光熄灭,放映机灯箱投出一束光。
幕布上,经过短暂的黑屏,接着缓缓出现了一条街道的画面……
众人一晃神,视线流转。
耳畔,突然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咳嗽、哀嚎与祈祷声。
“咳咳,咳咳……”
“嗬,嗬啊……”
“神呐,请您垂怜,愿您宽恕……”
众人环顾打量,发现正身处一条中世纪的街道上。
地面肮脏不堪,满是粪便,即便有面罩滤芯的香氛过滤,也能闻到一丝恶臭。
天空阴沉,四周的砖石圆木建筑通体暗黄,发黑,整个视线里都充斥着一种绝望与压抑的色彩。
吉兰刚一进入影片,第一件事,便是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中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然而,毫无回应。
‘看来不能直接将薇薇带进影片。’
吉兰暗道一声。
虽然早有预料,但仍略感失望。
“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城主从北方商盟‘波西联盟’聘请的雇佣兵。”
鹳先生的声音,从红嘴面罩下传出。
他用银手杖指着前方,道:
“先沿街走,找到莱娅当地守卫军,向他们报道。”
众人点头。
旋即,一行人迈开步子。
两位女士感受到脚下滑腻的踩屎感,不禁一阵恶寒。
平日里她们都极为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面对眼前这种脏乱差的环境,一时半会实在难以接受。
“大家注意点,别太靠近两侧的建筑。”
鹳先生边走,边瓮声瓮气提醒道。
“可能会有当地居民从楼上倾倒粪水。”
“?!”
两位女士顿时一惊。
她们连忙转换位置,走到了道路中央。
与鹳先生所述不差,众人还没走出多远,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右手边一栋石木住宅的二楼,冷不丁地敞开了木窗。
一个戴头巾的老妇人,端着木盆往外一泼。
黑黄的粪水哗啦啦撒了街边一地,水花溅起一米高。
集社众人连忙停下脚步。
两位女士只觉毛骨悚然。
她们甚至都不敢想象,要是被那一盆玩意淋在身上,会有多么可怕。
这绝对要比怪物还恐怖得多!
众人继续往前走,不过显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逼仄的街道上,原本空空荡荡,可突然从小巷中窜出了三五个穿肮脏麻布短衫,头戴布帽的男人。
他们面黄肌瘦,表情憎恶,手持木棒或生锈的柴刀,直奔集社众人而来。
“是外乡人!”
“穿得这么干净,肯定有钱有吃的!”
“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几个暴徒疯狂叫嚣着,龇牙咧嘴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