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现是有预兆的,早在联考前半个月,我就收到过一条她的消息,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回学校”,当时我还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来思考,她的用意。我以为她问的是,在外面培训的,所有的人,什么时候回学校,因为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当时我还在积极地准备联考,画室里热火朝天的拼命的氛围,让我的每一天都过得仿佛是水深火热。因此即便是面对她,我也只是在一个平淡乏味的中午,午休的间隙,用一种无力的心情打出了简短的几个文字,来回应她的热心。
她没有回复。我以为,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对话了。
但不是我想的这样。后面一天,我又收到了她的消息,并且后续几天亦是如此。好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的日常问候,只说一些平平常常的话。但我们交流的内容是比较破碎的,如果回看聊天记录,总感觉和她之间的那些对话,像是被拼接起来的拼布一样,是上下不接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这个时候刚经历了失恋。我们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不过,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一样,都有一颗孤立无援的心,所以在等待被救赎的时候,我们选择了抱团;因此,在很短的时间里,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就迅速回温,像是从冬季回到了春季的两颗树,枝叶在温情中萌芽。
但是我们感情的转机,还是因为联考。
联考成绩公布的那几天,是我人生里感到最压抑难熬的时段之一。我颤抖着双手迎接着成绩查询页面的更新。几秒后我就会知道自己的分数。在这个分数公布之前,我从未这么恐惧地想象过自己的未来,这个分数决定了我以后是否有一个清楚的前路。我讨厌像这样揪心地等待。
事实上联考成绩是晚上就已经公布的,当不少人为了拿到第一时间的分数而挤爆网路的时候,也有一些人像我一样,为了避开让人感到心惊肉跳的等待时间,而选择早早地睡下了。
虽然这一如处刑的时间迟早都会到来,但是不得不说早早睡下,绝对是比较明智的决定。早早睡下的人都觉得,这样就可以有效地避免,查分之后可能出现的欣喜或失落的感受会让人彻夜失眠的情况。
事实上最后也证明我早睡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因为在当天的一早,我就听说了昨夜由于学子们过于激烈的网路竞争,使得网上的查分系统都出现了“查而不得”的“崩溃”现象。很多人的等待最后都是徒劳无功了。听到这件事后的我对此还有点幸灾乐祸。
但此时还能够平静地哈哈大笑的我,在分数界面跳出之后,却不知是喜是悲。
因为这个分数,不上不下刚刚好就是前一年的联考录取分数线。
因此之后在等待录取线公布的好几天,我都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寝食难安。
那个时候,画室里知道了我的分数的人,老师,同学都来轮流对我问候,让我感到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被人施舍的可怜的小动物。
肖老师找到我,让我保持乐观,他说联考分数线还没有公布,还没到最后的时候,是成王,是败寇,现在还未尝可知。他让我安心等待。
可是最后的结果,在我的心中其实早有定数,早就尘埃落定了。从分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心知肚明。理由是过去几年的录取线,几年来的趋势都是在节节攀升的,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最后联考分数线公布后的结果也是准确无误地完成了我自己的验证。
所以老师不应该在安慰我的时候,给我华而不实的期待。期待越高,失望越大。老师那时给我的期待,其实最终带给我的是伤害。
几个画室同学也一一找到我,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我说,不要担心,再等等看,或许事情之后还会有转机。
他们的分数都比我要高,他们确实不用为自己担心,所以他们才会过来为我担心。我知道所有的考试都是这样的,只要有一个人的分数垫底,其他的人就都可以因为那个人而变得理直气壮。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命。但是只有用这个概念,才可以解释一切。这句话放在科学上肯定是谬论,但是放在这里却可以完美地解释我自己。
所有的人都在安慰我。但不同的是,却只有她这样对我说:
“我说让你别难过也没用
现在准备怎么办
是要回来吗?
不要觉得什么都没有希望了
我觉得你也可以复读
你觉得累的时候,记得我还挺你
我还可以陪着你啊只是不在你身边
你复读的意义大如果你复读我还是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相信你
你不能贬低自己
别气馁
我觉得你很与众不同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等你回来了可以向我倾诉一下的,
现在心情是不是还不好啊”
只有她是与众不同的。这是让我感到最满意的答案。当其他人给我的安慰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给我以同情的时候,只有唯一的她,是站在我的角度上,为我想好了退路。因为有她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使最后我成了联考下的败寇,却也是那个不被美人辜负的虽败犹荣的西楚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