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完石虎军后,刘群对周宏说道:“子博,石虎此番救援襄国,倾巢而出,邺城必是空虚。”
“汝领偏军南下魏郡,收复邺城后,可遣使至廪丘,与刘兖州取得联络”
“诺!”
邺城地理位置可以说是极其重要。北临并冀,南接兖州,又临近中原腹地,兵家必争之地,也是用武之所在。
刘群早就想收复邺城,其一是邺城乃是日后并州南进中原的基地,其二是邺城所在的魏郡刚好隔绝了并州与兖州刘演的联系。
刘演现在于廪丘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一方面要抵御石勒,刘聪等敌对势力的攻伐,另一方面还要处处抵防邹山的郗鉴、陈留的李述。
明面上是三个兖州刺史在争兖州,其实是刘琨,荀藩,司马睿三方势力在争夺兖州的控刺权。
长安朝廷虽已下诏加封司马睿为左丞相,都督关东诸军事,算是将整个关东交给了司马睿。
荀藩,刘琨等关东诸侯也奉了司马睿为盟主,但又有多少人真的会尊奉司马睿的命令呢?
司马睿既无战功,又无名望,只是远枝宗室罢了。
其出镇江左以来,连江东本地世家都不服他,又何谈让关东世家去尊奉他的命令。
至于长安朝廷的诏令,在天下分崩的局面下,如废纸有何异!
天下大乱,晋室西迁,司马邺坐困长安,恰如百年前的汉献帝一般,其不过是关西人的傀儡罢了。
中央朝廷势弱,地方诸侯并起,朝廷的威望已经衰微到极点。
但大汉还有曹操扫清天下,一匡宇内,其既是汉室之不幸,也是汉室之幸。
可司马氏有谁?
偏居江左的司马睿,割据燕赵的王浚,天下之大不幸也。
……
在吩咐完刘希后,刘群令人将降卒们和阵亡的羯人骑士身上的衣物全部换下来。
为了避免被襄国城的羯人发现端泥,刘群特意令薄盛麾下的乌丸人先换上羯人衣物。
乌丸人与羯人同为北方少数民族,长像上有不少相似之处,伪装起来更加相像。
而后刘群又在并州军中,挑选了不少带有胡人面像的军士,一齐换上了羯人衣物。
片刻之后,一支救援襄国“羯人”军队变出现在刘群的眼前。
刘群对薄盛说道:“季兴,我已知会子望,汝率军至襄国,其会与你佯装交战在一起,诱襄国守军出城!”
“届时,汝二人合兵,必破敌寇,一战而定襄国,一切都交给你了!”
薄盛抱拳道:“请将军放心,盛必为将军破襄国!”
刘群大笑道:“好!襄囯之战后,我亲自为子兴表功!”
薄盛刚刚投效刘群,急需一场大胜来向刘群表忠,而襄国之战便是投名状。
在晨曦的照耀之下,薄盛一行人向北急行,而刘群则率剩下的军士尾随其后。
一日之后,薄盛所率的“羯人”军队,赫然出现在襄国城远郊。
站在城墙之上的程遐,指着远处的“石”字大旗,激动地说道:“世子,定是石太守率邺城之兵来援,襄国有救了!”
站在一旁的石弘,顺着程遐所指方向望去,见一群鲜艳的“羊角”骑兵正从远处向襄国城奔驰而来。
羯人发源于漠北高原,以游牧为业。而羯人装束也深受游牧影响,其头冠多为羊角形,饰有色彩相艳的羽毛,意为勇气。
衣袖则绣以金银,再配上鲜艳的颜色,故换上羯人装束的薄盛等人从远处看起来带着羊角。
羯人内迁以后,石勒曾多次下令改胡装为汉装,但收效甚微,尤以羯人骑兵为最。
平素深受儒学熏陶的石弘对此深恶痛绝,但此刻看到羊角冠,则感到无比亲切,甚至是放松。
虽然在太学军二代的协助下,打退了并州军的数轮进攻,但到底是敌众我寡,万余并州军围城。
石弘在围城的这几日,肝衣宵食,既要调遣军械粮草,又要安抚城中守军和百姓的情绪,尤其是作为中坚力量的军二代。
开始时其守城意志还算坚决,但整日面对并州军的进攻,军二代们也变得骚动不安。
不断向石弘讨要赏赐,胃口变得越来越大,石弘无奈,只能对其一一许官封爵,倾襄国府库以酬守军。
石勒政权刚刚稳定不久,匪气未改,强盗武装的习气仍然根深地固,临阵讨赏于军中早已是公开的习惯。
虽伴随着石勒威望越来越重,这种习气有所改变,但不过是一时为强权所迫,一旦石勒不在,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这种问题的根源在于石勒政权的性质是流民武装所导致。
石勒能在数年间,由一介奴隶变成搅动天下风云的一方诸侯,靠的是依附强权。
公师藩,刘渊,刘聪便是其所依附的强权,在其羽翼的庇护之下,石勒得以积蓄力量。
但弊端便是石勒没有自己的根基,只能如劫匪一般,四处洗劫,居于定所。
其麾下的将士对其难以形成认同感,始终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战。
而先前石勒军未遇到今日之情况,乃是其一路势如破竹,并未受挫。
但像今日一旦遇到苦战,则会出现将士不断向石弘讨要赏赐的举动。
石勒对此,其实做出过努力。在张宾的建议下,石勒屯驻襄国,开办太学,都是为改变流民武装的性质,形成认同感。
然晋末乱世,留给石勒的时间不多,没有等其真正改变,并州军便杀了过来。
薄盛所率的羊角骑兵,杀入围城的并州军中,刘希令军士佯装不敌,节节败退,引诱城内守军出战。
但石弘怕有诈,迟迟不肯出兵。薄盛便手执石虎的兵刃,至襄国城下,模仿着石虎的声音,大喊道:“我乃大汉征虏将军,魏郡太守,谁敢何我一战!”
幸亏石勒都襄国后,为迅速提到羯族汉化程度,便禁说羯语,不然薄盛还假装不了。
石弘见其手执石虎兵刃,声音又似石虎,信以为真。
以为石虎真得杀至襄国城,下令道:“全军出城,围杀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