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阴流，草薙剑

清晨，天刚微亮。

东京的天空正从深邃的海蓝渐渐转变成浅浅的天蓝。

布谷鸟悠远的鸣叫声偶有传来，草薙旅馆外的清风街上还见不到几个人影。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虎冢悠人正脱着大裤衩子，不耐烦地抱怨道：“别敲了，已经起来了！”

门外，穿着一套旧运动服的长谷川静流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今早来叫起床会是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却没想到仅仅只敲了一下门，房内就传来了淅淅索索的穿衣声。

——这么配合……坏心眼的家伙转性了？

啪嗒，推拉门转眼间打开，虎冢悠人穿着一套针织运动服走了出来。

长谷川静流张了张嘴，瞧向虎冢悠人身上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她记得这套运动服，那晚虎冢悠人从河里把她捞上来的时候，穿的就是这套。

“静香姐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了，咱们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跟我来吧。”

长谷川静流低着头，默默走向了楼梯间。

“嗯？”

虎冢悠人挑了挑眉，他本以为经过了昨晚的事，这丫头至少会向他呲呲牙的，结果好像……还挺乖巧的？

…

…

沿着旅馆西北侧的古川径一路向前，约莫走过百米的距离，长谷川家代代相传了数百年的剑道馆的轮廓，便隐约在茂密的竹林中浮现了出来。

整个建筑是标准的曰式架空设计，屋顶采用了传统的“切妻造”风格，两侧坡度陡峭，宛如展翅欲飞的鹤，周围覆盖着深灰色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檐口处还装饰着精美的“千鸟破风”雕刻，仿佛千百只振翅的鸟儿在屋顶上空翱翔。

“居然还有‘鸟居’大门啊。”

虎冢悠人抬头看着刚刚穿过的‘开’字型木建，小声感叹了一句。

“那当然了！”走在一旁的长谷川静流自豪道，“我家的道馆是由一家古神社改建而成的，光是主建筑的占地面积就超过了600叠了！”

叠是曰本人用来计算房屋面积的单位，就是一块榻榻米的大小，差不多相当于1.6平米的面积。

虎冢悠人心算了一下，惊讶道：“有一千平啊？”

“哼！那还只是建筑面积而已，算上庭院的话足有三千平呢！”长谷川静流骄傲地昂了昂小脑袋。

虎冢悠人瞧着小丫头得意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心想：要不是在东京占了这么大一片临着江户川的宝地，家里又没个能扛得住事的男主人，你家恐怕也不会被极道组织盯上。

曰本社会就是这样，即便是几十年后，家中有个有能力的男人和有个有能力的女人在社会上都是两码事，何况是女性上班热才刚开始的90年代呢？

“就是这里了，你稍等一下，我找找钥匙……”

长谷川静流带着虎冢悠人来到了道馆北侧的后门，自顾自地在缘侧的地板上摸索了起来。

虎冢悠人见状有些纳闷道：“怎么不走正门？钥匙不在你家里吗？”

“女性是不能走正门进入道馆的……”长谷川静流小声念叨了一句，忽然眼前一亮，“找到了！他们的习惯果然没变！”

虎冢悠人看着满脸喜色的长谷川静流，挑了挑眉——看来这丫头从前并没有怎么进入过自家道馆。

把后门钥匙藏在松动的地板下，一般是负责道馆卫生的年轻学徒会做的事情，作为馆主的女儿，还将这种小事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还因此而欢呼雀跃，可见这丫头是多想继承自家道馆了。

——缺少父爱，渴望母爱转化成的实物心灵寄托吗？

虎冢悠人抿了抿嘴，忽然觉得脑子好使也不太方便，一些有的没的的事，不由自主地就会开始琢磨。

就比如长谷川静流上次自杀的原因……

“是觉得父亲不在家的今年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结果却连正选队员都没能进入，再也没有夺回道馆的希望了吗？”

“喂！进来了，你在那一个人念叨什么呢？”

被催促声打断了思绪，虎冢悠人摇了摇头，跟上了女孩儿的脚步。

两人在门口脱下了鞋，跨过高高的门槛迈入屋内。

整栋建筑的结构并不复杂，就和大多数的神社一样，被简单划分成了前后两个殿室，前殿的地板上铺有特殊的夹层木地板，可以确保学员们练习时不会打滑和摔伤；后殿则是专门用来存放剑道护具和练习用木刀、竹剑的地方。

虎冢悠人借着门口的光亮打量着有些昏暗的后殿，疑惑道：“不区分更衣室的话，女学员也要和男学员一起换衣服吗？”

“你在胡说什么？”长谷川静流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湿布，正在认真的擦拭着地板上的灰尘，头也不回道，“女性当然是不能在道馆内更衣的啊。”

“……”虎冢悠人有些无语，没忍住问了一句，“这破传统你就没劝你爹改改？”

长谷川静流擦地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再次动了起来，直到将后殿通往前殿的道路‘扫’通后，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前人定下的事情，如果能被后人轻易就改变了的话，将来也就不会有人坚守我们的信念了吧？”

“……你还挺传统？”虎冢悠人意外道。

长谷川静流低着头没搭茬，转而道，“我带你去拿剑经。”

虎冢悠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女孩儿的背影，对其癫疯的印象稍稍有所改观。

…

两人迈步来到前殿。

长谷川静流将手中的抹布翻了个面，又弯腰擦出了一条直通向供台的道路。

长谷川道馆的供台和大多数道馆一样，都是位于正门对面的墙下，一共分为三阶，第一阶上摆着三把长短不一的曰本刀，第二阶上摆着一本绳编的古书，最后一阶上……

摆着一根锁在玻璃柜里的拐杖？

虎冢悠人微微一愣，这啥玩意？

长谷川静流跪坐在供台前，闭着眼双手相合地拍了三下，像是在做着某种祈祷，然后才起身将第二阶供台上的古书拿了下来。

“这……就是我家的剑经了。”

“你抖什么，烫手啊？”

“……赶紧接着！”

虎冢悠人瞧着双手攥着剑经，整个人激动到不停颤抖的长谷川静流，有些无语地拿过古书看了一眼。

“新阴流？”

“嗯嗯！”长舒一口气的长谷川静流疯狂点头。

“……”

新阴流……怎么好像就没赢过？

哦，不对，那好像是动漫。

“那根棍子又是什么？”虎冢悠人暂时放下剑经，伸手指向供台的最上层。

长谷川静流一怔，歪了歪脑袋：“草薙剑？”

“哦，草薙……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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