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鲶鱼效应

来到西门这边,唐锻清点焦煤,段夏鹏运来整整十车焦煤,一共4000斤。

独轮车上面的焦煤用麻袋装,每袋100斤。

百斤重物,普通人需要肩扛才能挪动,唐锻一个人,一只手轻轻松松拎起百斤麻袋,来回几趟就把十车焦煤卸完。

身处唐家后院,可依旧能听见从河坊街传来的喧嚣。

新锻造出来的铁器,又一次被人抢购一空,后面人群大失所望,有些急性子的人甚至忍不住抱怨起来。

“连东西都造不出来,你们开的什么破店?”

“老子可是给了定金,今天要是拿不到货,就给老子退两倍定金——”

“......”

“唐大哥,生意越发兴隆啊!”

“没想到连你也要去店铺里亲自锻造,看来,你得多招募几名铁匠才行啊!”

听着河坊街前面的喧闹,段夏鹏笑着打趣道。

对此,唐锻也忍不住吐槽,“这还不是夏鹏兄弟你的问题,打折促销的建议,还是你提出来的。”

短短半个月,唐家铁器虽然降价两成,可利润却不减反增,甚至单件铁器的利润也没有下降。

这一切,都归功于段夏带来的改变。

生铁市场价大约是20文一斤,生铁经过锤炼锻打之后才是熟铁。

每经过一轮锤炼叫一火,或叫一锻,差不多就是普通铁匠的一个工作日。

锻造过程中,除了消耗人工、燃料外,铁料在锻打过程中也会不断氧化损耗,每炼一次,成本摊下来每斤0.03两左右。

一般民用熟铁料,锤炼过程中十去其三,也就是十斤生铁炼出七斤熟铁。

如果用回收废铁,那么十斤废铁可以炼出九斤熟铁。若是做武器、盔甲,这种熟铁还不够格。

经过五次锤炼(五锻),十斤生铁只剩三斤熟铁。

生铁每斤20文左右,十斤生铁料钱总计200文,摊下来每斤熟铁料钱是66文,再加上人工费,碳费,五锻熟铁每斤售价约366文,其中人工成本占50%,炭价占32%,生铁成本只占18%。

五锻熟铁才是入门级的军用铁料。

上好的军刀,至少是十锻起步,生产一斤十锻钢,需消耗五斤生铁。

江湖武林中人使用的兵刃,大多是百锻兵刃,宫圣阳上次赠送给段夏鹏的那柄龙纹枪,便是如此。

百锻钢每斤6两银子以上,其价格,是最初生铁的300多倍。

古代要获得高质量钢铁,唯一的途径就是反复热锻。

炒钢、灌钢并不能直接获得钢铁,其价值在于把生铁转化为可锻铁,降低钢铁的生产成本。

段夏鹏搞出炼焦技术,并指点唐锻改良了高炉炼铁,这使得唐家获取优质钢铁的成本,大幅度降低。

然而,即便如此,像唐家这样的家庭式作坊,依旧不能满足广大的市场需求。

唐家铁匠铺革新了工艺,在杭州城内,就像鲢鱼一样,把原本平静的铁器市场,搅得天翻地覆。

正所谓外行看热,内行看门道。

唐家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早已引起杭州城内,诸多同行注意。

段夏鹏给唐家送焦煤,早已不是秘密,甚至在唐家降价促销的第二天,就有人联系上了段夏鹏。

这种情况下,段夏鹏等了近半个月时间,可惜唐锻还是未能改善产能不足的问题。

“唐大哥,刚刚来西门的路上,王家铁匠铺的人,又来联系我了。”

“若还是不给他们卖焦煤,估计这些人,会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杭州城附近百姓对铁器的需求,总体是恒定的,唐家这边多赚一文,其他商铺就少赚一分。

连续半个月,唐家商铺都是如此火爆,那些人不敢对唐家动手,可段夏鹏目前还是小透明一枚,他们不敢动唐锻,段夏鹏这边,就显得诡秘起来。

“来,夏鹏兄弟——”

“这是4000斤焦炭的钱,点一下,共计160两白银。”

工艺改良,不仅唐家赚的盆满钵满,段夏鹏也跟着一起发财。

杭州城这边,普通石炭(煤炭)市场价4文一斤,段夏鹏从商贩手中收购煤炭炼焦,加上人工成本,每斤焦煤成本在20文左右。段夏鹏卖给唐锻的单价,则是40文一斤,比起普通煤炭,足足翻了10倍,纯利润过半。

接过钱袋,里面装了16个银元宝,每个10两。

“夏鹏兄弟,铁器这块蛋糕太大,杭州城这么大,我唐锻一人肯定吃不下这么大的市场。”

“你能给我半个月时间挣钱,哥哥感激不尽!”

“以后,若其他人向你购买焦炭,你直接卖给他们便好。”

说起这个,唐锻看了看段夏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半个月,段夏鹏曾建议,让唐家扩大生产规模,可铁匠培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从学徒到独当一面的铁匠,这期间,起码需要几年的时间。

至于招募铁匠,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

一个萝卜一个坑,古代匠人讲究师徒传承,亦或者父子传承,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铁匠铺。

除非是那种刚刚出师的铁匠,没有栖身之所,才有可能去别人的店铺里打工。

面对唐锻苦笑,段夏鹏倒是无所谓,卖谁不是卖呢!

机会摆在面前,能不能抓住,这不是段夏鹏的问题。

考虑到唐锻的特殊性,唐家传承的独特锻造技巧,是加工奇异金属的必要手段,他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笑着道:“唐大哥放心,即便卖于他人,唐大哥这边的优惠依旧。”

“焦煤卖于其他商人,其市场售价,我打算定价45文一斤。”

“就算其他铁匠铺也使用焦煤炼铁,他们的成本,依旧高于唐家,并不会影响唐大哥的生意。”

事实上,哪怕是相同售价,也不会影响唐家的生意。

最多就是,大家又一次回到相同的起跑线上,况且焦煤炼铁技术,还需要一番改良,其他人没有段夏鹏指点,估计要走不少的冤枉路。

唐锻轻轻点头,正当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守在唐家门前的家仆忽然闯了进来,“家主,段...段公子,外面,来...来了一位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