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饕餮之环（下）

当一位混沌之神分离出其意志、本质和力量的一小部分时，一只恶魔就诞生了。

所以从本质上看恶魔们其实都是混沌之神的碎片。

~~

奥赛拉屠心者是一名色孽守密者，也是一头凡人口中的亚空间大魔。

他曾有过的最伟大战绩，就是亲自夺取并控制了过一具灵族神明化身的躯壳。

此时屠心者正位于饕餮之环的一角，大快朵颐着，

他没有如其他低级恶魔一般坐在桥梁后面，而是直接将身体占据了一座岛屿的中心。

他用四只可以随意扭曲的手臂，疯狂抓取目视所能看见的所有食物，然后将它们如同挂上钩子一般，挂上自己蠕动着的长长舌头。

当卡里乌斯临死前大声的咒骂，隐隐约约从不远处传来的时候。

屠心者奥赛拉停止了进食，他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率先闻见了一股扰人食欲的带着腐臭的混沌灵能。

“有人胆敢在色孽领域里战斗，难道它的脑子里塞满了肥肠吗？”

屠心者恶心的丢下手里食物，站起了身，打算看看这股难闻的混沌灵能是从哪个恶魔那里飘过来的。

屠心者目光巡视四周，很快不可思议的啧啧了两声。

这并不是他看见了什么。

而是他彻底打开鼻腔后，用极其好使的鼻子闻出来的。

“一股子纯正的凡人灵能气息。”

奥赛拉呻吟了一声，奇长的舌头舔过脖颈，发出如交融的咯吱声和肉瘤欢快的叽叽喳喳声。

“啊！我闻见了，地狱里竟然来了客人。”

“咦，还不止一个，而且是熟悉的灵族。”

“先去吃掉哪一个呢？”

~~

灵族司战者薇恩正徒劳的看着一头扭动着四条胳膊的长舌头恶魔朝她走来。

她被迫从一间由金铸牙齿铸造而成的宫殿建筑里离开。

薇恩挣扎着往一个方向跑。

在路过了一头正在进食中的巨腹恶魔前方时。

那巨腹恶魔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一个身形靓丽的灵族女孩，正从它的食物堆前跑过？”

这头恶魔先是一呆，旋即狞笑着，呲牙朝那个灵族人影伸出了巨掌。

巨风一般的呼啸声传来。

薇恩矮下身，踉跄的翻滚着，躲开了巨腹恶魔抓过来的右手，然而，未等她站稳身形，那头巨腹恶魔的左掌却已经近在咫尺。

头顶笼罩而下的巨掌拍下。

薇恩惊惧的拔出腰间恐剑，打算拼死一搏，然而她很快发现，眼前那只焦黑的手掌，蓦地忽然在她眼前断裂开去。

冲过来的屠心者奥赛拉冷笑着，用一只手握住一柄混沌长三棱剑，切下碍事巨腹恶魔的恶心粗臂。

接着又伸出两手，用力抓住了那头低级恶魔惶恐不已的脑袋。

四臂中的最后一只手，则是仅仅伸出两指，俯身温柔的捏住了那名灵族女人的下巴。

薇恩几乎能尝出对方手指上的粘稠腥味和指甲下腐肉的气味。

“这个生物……”

它是亚空间大魔还是有混沌邪神一丝灵魂寄宿的恶魔原体？

薇恩不得而知。

但是，在那头恶魔注视下，她顿时失去了大部分战斗的信念。

她精神仿佛从这头诡异的四臂恶魔那里接受了太多不纯粹的情绪。

精神在瞬间开始动摇。

薇恩明白，这是恶魔正在腐蚀她的精神。

尽管每一个人都知道在面对混沌祸根时，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

但是，不亲身体会又怎能知道，这会有多么困难。

屠心者奥赛拉满意的看着薇恩涣散下去的眼眸，微微笑了笑。

然后，顺手将那头碍事的巨腹恶魔的脑袋扭成一团麻花，随意抛飞出去。

他俯下身，尖细的眼神离得薇恩更近了。

薇恩几乎闻见对方鼻孔里喷出，像被挖开的坟墓一样难闻的呼吸吹了过来。

薇恩总算鼓起了一丝勇气，奋力的挥出艾达恐剑劈砍对方的手指。

滑稽的动作，看起来像一个幼童踢蹬着按住自己的老师。

不过挣扎还是起了一丁点效果。

艾达恐剑划破了屠心者奥赛拉的手指。

一抹恶魔血液滴在了薇恩的脸上。

然而，如此细小的伤口，屠心者甚至懒得用嘴唇舔舐，以使其愈合。

薇恩有些绝望起来。

她手中的这柄独特艾达动力剑，是模仿传说中阿萨尔之剑的产物。

剑身融合了魂石，每当击中敌人时，魂石中的灵魂都会尝试摧毁其内在的心灵并将其击杀。

可如今这把恐剑的效果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你在白费力气，灵族。毁灭我既不是你有的力量，也不是你有的命运。给自己省省劲吧。你会需要的。”

“离我远点，你这个该死的恶魔！”薇恩大吼道。

尽管屠心者的手指开始揉捏她下巴，使得她脸颊上的骨头都有些松动，但是在剧痛中，她还是不断在屠心者手里挣扎。

“你愚蠢的反抗是无毫意义的。”

屠心者说，“我可以不吃了你，不去剖开你的心脏，不去吸收你的灵能。甚至还可以带着你在亚空间里找真正的恶魔原体给你进行升魔，让你永远都能在色孽领域体会无法自拔的愉悦快感。

只要你告诉我，你是从哪个坐标掉下来的。”

“是一只灵族舰队正在飘过我的头顶，还是别的什么，这都不重要，只要你告诉我坐标！”

薇恩感觉着心脏的跳动，一抹悸动攀上了脑髓，但她还是继续挣扎挥舞恐剑。

灵族人的情感丰富且智力极高，他们曾经追求生活中的愉悦、艺术和脑力激荡。

这头色孽大魔的引诱言语，对于任何灵族来说都是很大的诱惑。

好在薇恩在坠落亚空间之后，曾设想过自己最终被一头恶魔俘获的画面。

现在她开始尝试抵抗。

“嗒。”

如小孩玩具一般的恐剑被这头亚空间大魔用指甲摊开，长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入骨声。

屠心者奥赛拉微笑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扼杀过未出世的生命，改变过没被写下来的历史，走过了没人能再走过的路。你觉得你能对抗我的意志吗？”

薇恩咬住银牙，她的确不在乎那艘帝国战舰上所有人类的死活。

但是她哥所在的黑水海盗团战舰，仍紧跟在那艘帝国战舰身后，她的灵族同胞甚至此刻还在那艘战舰上战斗。

薇恩开始背出祷词：“虚静无事，以暗见疵。见而不见，闻而不闻，知而不知——”

屠心者不屑的微微抬手，将薇恩的身子提在半空，两指头在她下巴上微微用力，让她猛烈地摇晃起来。

骨骼与肉体摩擦的更深了，薇恩痛苦地倒抽一口气。

然而，痛苦反而让她的变得更加坚定，她是灵族司战，走过战士之道与指挥之道，血管流淌着不屈与执着的意志。

“这是应得的命运。为自己带来了毁灭且无处可逃。”

薇恩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新的祷词，从她嘴中一字一顿的蹦出。

“命运？”

屠心者含混地冷笑起来，“看在你这么执着于毁灭的份上，我宣布你的命运将是无助地经受不可名状的折磨。”

“嗒！”

又是一声剑身落地的声音。

恶魔手中的一柄三棱剑不知为何，忽然掉落在地。

剑身穿透了地上所有的血肉，没入了污秽不堪的地面之中。

一只臂膀沿着大魔原本握剑的右手上臂处，整齐裂开，化成粉末。

消散成了一片混沌灵能。

屠心者一愣，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捉向那些飘散的粉末。

而。

不远处，一条桥梁之上，一个人类黑影身后同样有一头巨腹恶魔轰然倒下，顷刻间化作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