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静萱何止是想到这一点,她故意放出风声散播魏秀妍得幸于弘历之事,不止是为了对付胡氏,更是为了能够逼弘历将魏秀妍纳入宫;只有后者入宫,后面的事方才可以实施。
魏静萱压下心中思绪,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在永寿宫用过午膳后,忻嫔扶着秀竹的手回了景仁宫,刚一踏进宫门,早已等在那里的小华宫便迎上来打千,忻嫔睨了他一眼,凉声道:“回来了?可有打听到什么了?”
小华子轻笑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打听到一桩很有趣的事儿。”
待得忻嫔入正殿落座后,他道:“主子之前不是让人盯着李季风吗,奴才今早出宫去见二公子的时候,他告诉奴才,李季风与一女子往来甚密。”
“令嫔?”秀竹话刚出口,忻嫔便道:“令嫔是宫中之人,二哥怎么可能查到她身上。”说着,她道:“说吧,是谁。”
“蓝宜。”在忻嫔的注视下,小华子缓缓吐出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等忻嫔询问,他又道:“此女原先是酒楼里唱曲的,后来跟了人,她所跟的这个人,主子一定认识,乃是五总管。”
忻嫔眼皮一跳,道:“你说……蓝宜是五总管蓄养在宫外的人?”
“是,五总管的宅子里,皆称蓝宜为夫人。”小华子话音刚落,秀竹已是道:“她既是五总管的人,又怎与李侍卫过往密切?难道他们二人是亲戚不成?”
小华子笑容暧昧地道:“哪里是什么亲戚,他们……是那个呢。”他做了一个手势,令秀竹脸皮顿时红了起来,啐道:“好不要脸的女人。”
忻嫔扬一扬袖子,神色如常地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五总管虽然钱财不缺,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阉人,不能行周公之礼,鱼水之欢,那个蓝宜又正值妙龄,哪里能忍得住这种寂寞,不过本宫倒是想不到她会与李季风勾搭在一起。”
“除此之外,二公子还查到一件事,李季风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去魏府,之前魏家人被流放宁古塔的时候,他还拿银子给负责押送的衙役,让他们不要太过为难魏家人。”
秀竹压下心中的羞意,道:“这么说来,这李季风果然与令嫔私通,否则岂会如此护着魏家人。不过他也真不是个东西,不顾家中妻室与人私通不说,还搭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是……”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蓝宜……”忻嫔低头徐徐复述着这个名字,良久,一道精光在眸中闪过,脱口道:“本宫明白了。”
秀竹疑惑地道:“主子明白了什么?”
忻嫔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凉声道:“本宫问你,蓝宜是谁的人?”
秀竹随口道:“自然是五总管的人,小华子刚才就说了,难道不对吗?”
忻嫔唇角微扬,道:“怎么,还没想出其中关键?”见秀竹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她凉声道:“忘了五总管是谁的人吗?要说这宫里头知道皇上最多事情的,既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而是一直在养心殿侍候的小五。”
秀竹眼皮一跳,惊声道:“依主子这话,李季风是为了这个才与蓝宜往来的?”
忻嫔起身走至窗前,窗边小几上摆着一盆睡莲,如今还未到莲花盛开的季节,不过已经长出了花苞,一点殷红亭亭立于绿叶静水之上,说不出的好看,“本宫不敢说一定,但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令嫔……”伸手在莲叶上轻轻一掐,一个指印立刻出现在莲叶上,她低头打量着涂了粉红丹蒄的指甲,凉声道:“可真是好本事,一边瞒着皇上一边将李季风迷得神魂颠倒,连这种事都甘愿为她做。”
小华子恍然道:“奴才说令嫔怎么好象事事都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是亏她做得出来。”
秀竹思量道:“之前主子说起魏二小姐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入宫之时,令嫔虽然没说什么,但奴婢看得出,她根本就是着意在此。”
忻嫔凉凉一笑,道:“她意在何处都不要紧了,李季风一事,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小华子精神一振,试探地道:“主子准备动手了?”
“是要动手,不过不是本宫。”说着,她示意秀竹附耳过来,后者在听完忻嫔的吩咐后,疑惑地道:“主子为何不亲自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这么一转,功劳可都被别人抢了,咱们半点好处都讨不到,更不要说再上一个台阶了。”
忻嫔抚过小小的花苞,有些无奈地道:“再上一个台阶固然是好,可也得有命享,令嫔……她是一个极为狠厉之人,一旦让她知道本宫出卖了她,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对付本宫,虽然本宫不惧她,但也没必要与一个急红了眼的疯子硬碰硬,还是待这件事情差不多的时候,本宫再设法寻机会助皇后一把,让她领本宫的情。”
秀竹想想也是,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尽快安排这件事。”
魏静萱一心想着将魏秀妍接入宫中,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已被忻嫔发现,并开始着手对付她。
魏秀妍一事果不其然传到了弘历耳中,令弘历大为震怒,当即传了胡氏问话,胡氏自然不会承认,声声叫冤,言语间更暗指魏氏姐妹才是泄露此事的人,再加上瑕月为她求情,最终只是训斥一顿了事。
魏静萱得知此事之后,虽满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事,紫禁城虽说被四面红墙围着,与外界隔绝,但那些个宫女太监是被允许外出或者探亲的,言语之时,少不了会说起宫中的秘闻,这魏秀妍的事情自然也就传了出去。
宫外不同于宫内,宫内尚可噤言,宫外那么多人,如何能够噤得了,早在弘历尚不知晓的时候,京城中就有人议论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知道住在广秀园中之人的身份,一时之间,京中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