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低吼道:“就算他真有什么话没说出来,你用得着这样逼他吗?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凌若毫不示弱地道:“可要是不逼他,他便不肯说实话,臣妾就找不到害姐姐的凶手,难道皇上要臣妾眼睁睁看着姐姐发疯却什么都不做吗?!”
胤禛一阵气结,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来“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凌若神色凄然地道:“这些年来,皇上对臣妾曾有过不信或是怀疑的时候,唯独两个姐姐从来没有怀疑过臣妾一丝一毫,若不是有她们一直陪着臣妾,臣妾今日未必能站在皇上面前。如今温姐姐已经不在了,臣妾不想连谨妃姐姐也失去,更不想连为姐姐报仇都变成一种奢望!”
听到凌若这番话,胤禛心中一软,他知道凌若与谨妃感情之深,如今眼见谨妃发疯,失去理智也是在所难免的事,自己实在不应该过于苛责。
“朕明白你心里难受,可是弘曕如今耳朵疼痛,怎么着也要等他好一些再问。昨夜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弘曕耳膜有了一道裂痕,朕上早朝之前还问了他,他说耳朵一直嗡嗡作响。”
“就算是耳膜有了裂痕,也不会突然疼起来,很可能六阿哥是装疼,故意避开问题。”凌若此刻近乎偏执,根本听不进劝。
胤禛颇有些无奈地道:“不管怎样,一切等太医看过之后,弘曕就在这里,不会消失,你很快就会问到。”
“可是……”凌若待要再说,突然感觉一阵比之前还要利害的晕眩朝自己袭来,下一刻,她已是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凌若渐渐恢复了意识,艰难地睁开眼皮,不等她适应眼前的明亮,耳边便传来胤禛的声音,“你醒了?”
凌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胤禛正欣喜的看着自己,她有些茫然地道:“臣妾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胤禛轻抚着她的脸颊道:“太医刚才来过了,说你是因为中暑引至昏迷,后来朕又问了水秀,方知你竟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外奔波,咸福宫,内务府,然后又是咸福宫、养心殿,若儿啊若儿,你这是不要性命啊!”
凌若轻声道:“臣妾只是一心想要找到加害谨妃姐姐的人,并没有想太多。”
“你啊!”胤禛摇头,颇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宫人端了煎好的药进来,胤禛亲手喂凌若喝下药后道:“刚才朕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你有没有怪朕?”
“刚才的事,臣妾才是最不对的那个人,要怪也该是皇上怪臣妾才是。”凌若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刚才……”
“行了,朕明白你有多紧张瓜尔佳氏,朕不会怪你,不过弘曕并没有骗你,他当时耳朵确实很痛,太医说可能是别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也可能是之前摔跌的时候,左耳曾经着地,耳膜裂的越发严重了,所以他不可以再受什么刺激,更不能听过重的声音,否则一旦耳膜彻底裂开,左耳也就等于废了。”在说这些的时候,胤禛神色异常沉重,毕竟没有哪一个做父亲的,会乐意看到自己儿子有事。
听得这里,凌若心里也有些难过,若不是她一再追问,且纠缠着不肯放,弘曕的情况不会有所恶化,而她之前还以为弘曕是装疼痛逃避问题的。
凌若内疚地道:“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那样咄咄相逼,害了六阿哥。”
“唉,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幸现在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不算太严重。但是你得答应朕,若是再去询问,绝对不可以那样冲动了。你也说过谨妃疼爱弘曕,不希望弘曕受到任何伤害。”
凌若依言道:“臣妾知道,对了,现在六阿哥在哪里?”
“在暖阁歇着,皇后刚才也来了,她已经知道了弘曕的事,此刻正在暖阁里陪着。”说到此处,胤禛 再次叹气道:“皇后也好,刘氏也好,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都不能说她们与谨妃被下药的事情有关,朕也不能拦着不让皇后看弘曕。但是朕可以答应你,只要查到确凿的证据,不论是何身份,朕都必定严惩。”
“多谢皇上。”除了这句,凌没有再说什么。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对了,你今日去看过谨妃,她怎么样了?”
“很不好,姐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甚至于连臣妾都有些不认得,徐太医说会尽力而为,但能不能医好还另当别论。”
“别太担心了,当初你在别院时,徐太医不是也医好了你的病吗,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凌若没有说什么,然她心里却是明白,别院时,自己根本没有疯,容远不过是配合着自己演一场戏罢了,可瓜尔佳氏却是真的疯了……
暖阁中,那拉氏拉着弘曕的手长吁短叹,“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无缘无故挨了这么一顿打,连耳膜都被打破了,这往后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竟是连眼泪也下来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曕终于说出了她来此之后的第一句话,“皇额娘,儿臣好怕,贵妃娘娘一直不停地问儿臣庐山云雾茶的事,她的样子与谨妃一样可怕。”自从挨了谨妃那一顿打之后,姨娘二字她就再不曾唤过。
那拉氏扫了身边的小宁子一眼,后者会意地借故支开了站在里头的宫人,待得暖阁里没有外人后,那拉氏方抹着眼泪继续道:“本宫知道,所以本宫一听到这事就赶紧过来了,实在是可怜你了,熹贵妃那样问你,你都是怎么回答的?”
“儿臣一直说是钟管事给的茶叶,可是贵妃不相信,还说钟管事否认这件事,可后来她又跟皇阿玛说是在撒谎,儿臣听得很混乱,不太明白。”
听得这话,那拉氏心中一松,总算弘曕知道保护额娘,没有将刘氏的名字说出来,否则刘氏栽了不说,自己也会惹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