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曕小脸头一次露出为难之色,小声道:“我喜欢这里,但我也想回额娘身边,我……真的很想额娘。娘娘,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
瓜尔佳氏暗吸一口气,扶着弘曕小小的肩膀道:“弘曕,你听本宫说,你皇阿玛已经下了旨,以后由我抚养你。所以,你以后会一直待在咸福宫中。”
“一直待在这里?”弘曕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立刻大声嚷道:“不要!我要回永寿宫,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弘曕,这是你皇阿玛下的旨意,谁都不可以更改,而且你在这里,我会待你很好!”瓜尔佳氏的话只是引来弘曕更激烈的反抗,“不要,我要额娘,我哪里都不待,就要回永寿宫。”
他这个样子,让瓜尔佳氏甚是无力,哪怕她用尽心力,终归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代刘氏在弘曕心中的地位。
正自这个时候,从祥走了进来,在瓜尔佳氏耳边轻声道:“主子,刘答应来了,此刻正在外头等着。”
从祥为了防止弘曕听到这话,已是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弘曕听到了那个“刘”字,弘曕一下子抓住从祥的衣裳,仰头道:“从祥姑姑,是不是额娘,额娘来了是不是?”
“这个……”从祥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最终还是瓜尔佳氏道:“不错,刘答应此刻就在外头,但你不能跟她走。”
“不要,我要跟额娘走!”如此说着,弘曕看着瓜尔佳氏的目光,突然染上了一丝愤怒,小手在瓜尔佳氏脸上用力打了一下,大声道:“你是坏人,你说过会求皇阿玛让我回到额娘身边,可现在又说我得一直待在咸福宫,你说话不算话,坏人!”
说完这句,弘曕迈着小小的双腿跑了出去,谁都没拦住,从祥想去追,被瓜尔佳氏拦住道:“罢了,让他去吧。”
从祥看到瓜尔佳氏颊边的些许红意,切声道:“主子,六阿哥是无心的,您别往心里去。”
从意也在一旁道:“是啊,六阿哥还小,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往后您可以慢慢教他,奴婢相信六阿哥会明白的。”
瓜尔佳氏抚着微微作痛的脸颊,摇头道:“本宫怎么会怪一个两岁的孩子,要怪也是怪刘氏,她将弘曕当成工具,如今竟还有脸来见他,不过本宫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带走弘曕的,哪怕弘曕要恨本宫,本宫也绝对不让他继续跟着刘氏。”
且说弘曕从内殿跑出去后,一路跑到前殿,果然看到刘氏与金姑站在那里,弘曕激动地叫了起来,“额娘!额娘!”
听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刘氏整个人都在颤抖,抬眼看去,果见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小小人影正朝自己奔来。
她虽然将弘曕当成工具,但那份骨肉亲情终归是有一点,激动地蹲下身,将扑进怀中的弘曕牢牢抱住,哽咽地道:“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弘曕!”
弘曕紧紧抱着刘氏的脖子,哭泣道:“额娘,儿臣好想您,每天都想着见您!”
刘氏松开弘曕,并且抹着他脸上的泪水道:“不哭,乖弘曕不哭,而且额娘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弘曕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道:“额娘,儿臣是不是可以跟您回去了,儿臣想天天与额娘在一起。”
一说到这个,刘氏再次落泪,看到她哭,弘曕忍不住也想哭,小小的手掌不知该替刘氏拭泪好还是替自己拭泪好。
看到他这个样子,金姑蹲下身道:“六阿哥,主子也很想将您带永寿宫去,与您天天在一起,但皇上下了圣旨,说以后由谨妃娘娘抚养您,您得改口叫谨妃娘娘为额娘!”
她话音未落,弘曕已是尖声叫嚷了起来,“不要!我不要别人当我的额娘,我不改口,我只有一个额娘!”
刘氏含泪握住弘曕的小手,泣声道:“弘曕,不要任性,你皇阿玛下了旨意,谁都不可以说不。”
弘曕边哭边道:“额娘,儿臣去求皇阿玛,让他不要下这样的旨,儿臣谁都不要,只要额娘一人。”
“弘曕真乖,真是额娘的好孩子。”刘氏再一次抱住弘曕,不过这一次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额娘真的无法将你带走,但你要记住,不论在这里待多久,你都不属于咸福宫,谨妃也不是你的额娘,明白吗?”
弘曕抽泣地点头,“嗯,儿臣只有您一个额娘。”
“乖!”刘氏抚着他的发辫,抱着他起身道:“额娘让金姑将你平日里最喜欢的几套衣裳带来了,还有你爱玩的玩具。”
在那堆玩具中,弘曕竟然看到了沙包,不解地道:“额娘不是将那沙包扔了吗,为何还在?”
金姑笑道:“主子哪里是真扔了,不过是藏起来罢了,怕您一味贪玩,误了读书识字。”事实是,刘氏让金姑将沙包扔掉,金姑心疼弘曕,便悄悄藏了起来,今日刘氏让她拿玩具,便趁机将这个给拿了出来。
弘曕咧着小嘴道:“额娘对儿臣真好。”
“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有没有好好读书?”见刘氏问起这个,弘曕顿时低下了头,小声回答道:“娘娘没有让儿臣读书,说等儿臣五岁以后再说。”不等刘氏说话,他又急急道:“不过以前学的,儿臣都牢牢记着。”
刘氏倒是没有苛责他,只是道:“从今日起,就算额娘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读书识字,不可以偷懒,明白吗?”
弘曕用力点头,旋即又怯怯地道:“额娘,儿臣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嗯,你皇阿玛不允许。”听得这话,弘曕忍不住道:“皇阿玛为什么总是不允许儿臣与额娘在一起,他……”弘曕想说胤禛坏,但这几个字在刚出口之前便被刘氏牢牢捂住,“忘了额娘与你说过的话了吗?”
弘曕眨着眼睛,委屈地拉下刘氏的手,“额娘说过,除了额娘之外,皇阿玛就是最亲近的人,不可以对皇阿玛不敬,儿臣没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