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微一点头道:“这一点本宫也知道,但事实如此,本宫也不能说什么。”
燕常在瞅了凌若一眼,满脸担心地道:“臣妾虽然对谦嫔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若她下次再使什么诡计,娘娘一人只怕很难对付。至于臣妾……虽然有心,无奈身份低微,根本帮不了娘娘什么。”
水秀已是听明白了她的话,开口道:“常在的意思,是说您如果不是常在,而是贵人甚至嫔位,就可以帮到我家主子了是吗?”
燕常在点头道:“不瞒水秀姑姑,自从娘娘帮着我在皇上面前讨回公道,又惩治了谦嫔后,我就决定一世追随娘娘,唯娘娘马首是瞻。只可惜我的位份实在太过低微,帮不了娘娘什么。”
水秀跟在凌若身边那么多年,见惯了风浪,哪会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忍着心底的冷笑,故作不知地道:“那依着燕常在的意思,该怎么是好?”
燕常在没有说话,因为她相信这个意思,凌若会明白,不需要她说得太过浅显,而事实上,凌若也确实明白,应该说……早在她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猜到了。凌若抚着领襟上的绣花,似笑非笑地道:“本宫记得,燕常在与许答应你们几个,自从入宫之后,就从未蒙皇上召幸是吗?”
燕常在心中一喜,连忙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如此,臣妾甚至至今都不曾与皇上说过一句话,甚是遗憾。”
凌若点点头道:“让你们这样虚度年华,确实是可怜,不过这种事可不是本宫难做主的,本宫至多只能在皇上面前提一句,能否得到皇上的垂怜,就要看你自己了。”
燕常在喜形于色地道:“多谢娘娘,娘娘的恩德,臣妾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凌若看着她道:“对本宫忠心就是最好的报答。”
在燕常在近乎赌咒发誓的言语中,凌若示意她退了下去,而她前脚刚走,水秀后脚就道:“主子,奴婢以为,燕常在的话并不能相信。”
凌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道:“怎么了,你认为她刚才那些话都是假的?”
水秀思索道:“这些话,现在自然是真的,但以后就难说了,她现在把话说得那样好听,无非是想借主子之手往上爬,等她爬到一定的高度时,就会生出更大的野心来,包括……恕奴婢说句不敬的话,包括取主子而代之。”
“本宫知道。”凌若的话令水秀大为意外,愕然道:“这么说来,主子刚才那些话是敷衍她的了?”
“不是,本宫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为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听得这么一个答案,水秀一脸茫然地道:“恕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燕常在在利用本宫,本宫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在水秀不解的目光中,她道:“谦嫔这次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虽然本宫已经多番提醒,但依本宫对她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她一定会再想办法对付本宫,若皇后被释,她很可能投向皇后那边。腹背受敌,对本宫不利,所以本宫需要培养一个可以牵制谦嫔的人,燕常在就是最好的人选。”
“燕常在就算侍寝,至多也只能晋为贵人,与谦嫔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只怕无法如主子所愿。”这次说话的不是水秀,而是杨海。
“本宫不需要他们势均力敌,只需要牵制就行,让本宫可以心无旁鹜的对付那拉氏。”
始终,这个女人才是宫里头最难对付的那一个;只要她一日不死,就算自己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也不可掉以轻心。
瓜尔佳氏并不知道承乾宫发生的事,在从祥他们从各方面打听出索绰罗氏生前的喜好后,便开始一点点安在徐常在的身上,让她按着这些喜好雕琢自己,成为又一个索绰罗氏。
当然,瓜尔佳氏不会将实情告诉徐常在,只说这一切都是投皇上所好,让她好生学着,唯有如此,才能吸引皇上的注意。
春光,在这样的暗涌中,变得越来越明媚,远在浙江的弘昼也给弘历稍来了一封详细的信。
他到了浙江之后,就与李卫彻夜密谈,从其口中知道了浙江一事的前因后果,但李卫查到的并不多,所以事情真相是什么,依旧模糊得很。随后,他又去找了英格提过的几位官员,这几个人,皆事先得了英格的吩咐,所以对弘昼皆是一番敷衍,真相被他们掩得密密实实,没有一丝泄露。
殊不知,越是掩得密不透风,就越是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而弘昼,显然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发难,一边假意相信,一边与李卫密查,在他的建议下,追查的方向从多方面集中到那几个临时反悔的富户身上,整日整夜的派人跟踪不说,还让人混进了他们的府宅中。
足足半个月后,终于有了眉目,这些人在反悔之前,与那几个官员或多或少有过接触,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无疑那些官员身上的疑点更多了。
当弘昼斟酌再三,将他们是英格爪牙的消息告诉李卫后,李卫愣了许久,因为当中有两个官员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万万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不曾忠于自己,甚至还在暗中使绊子,让新政不能顺利推行。也是在这一夜,李卫知道了弘昼假意投靠英格的计划。
他们虽然心里有了怀疑,但终归没有实质的证据,无法将他们开堂问审,而且一旦这样做了,弘昼的真正身份就会曝光,所以他们商量之后,一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是要将拦着新政施行的阻力消去。
而这,也是弘昼急着寄这封信来的原因,浙江还有将近一半的富户没有答应死赖着不肯推行新政,弘昼与李卫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只能找弘历商量,看他有没有办法,眼下可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