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6章  相见

弘历亦紧紧拥紧了凌若,泣声道:“额娘,这不是梦,是真实的,儿臣真的没有死!”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凌若不住重复着这句话,心中满是激动与欢喜,自从弘历离开之后,再没有一刻让她如此开心了,她的儿子没有死,没有死在福州,他还好好的活着!

待得凌若放开手后,弘历拭去她脸上的泪道:“其实儿臣前几天就在这果郡王府了,但是十七叔说额娘身子不好,不能受刺激,所以一直到额娘出了月子,儿臣才敢与额娘相认,还望额娘恕罪。”

“母子之间谈何恕罪,能知道你还活着,额娘就已经很高兴了。”这般说着,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弘历一边扶她起来,一边安慰道:“儿臣回来,额娘应该高兴才是,可不该落泪呢。”

凌若点点头,用力止住还在发酸的眼眶,心疼地抚着弘历脸上的伤痕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弘历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是儿臣在福州受的一点小教训罢了,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儿臣能够与额娘相聚。”

此时,允礼走上来道:“恭喜娘娘苦尽甘来!”

允礼心中有一丝失落,过了今日之后,他与凌若的缘份就彻底尽了,但更多的高兴,高兴凌若能够母子团聚,高兴凌若能够回到她该去的地方,相信这一次之后,她与胤禛之间不会再有任何误解或是心结。

凌若郑重地朝允礼施了一礼,“多谢十七爷,若非你带我回京,我根本不可能与弘历团聚,你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允礼连忙侧身道:“娘娘言重了,臣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全因娘娘与太子爷洪福齐天,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之后,凌若问起弘历为何可以逃得性命,弘历将之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凌若激动之下,也顾不得去辩析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是不住地点头,对她来说,没什么比弘历平安归来更重要的了。

“额娘,儿臣已经回来了,那您呢,您是否可以原谅皇阿玛?”在果郡王府的这些天,弘历已经大致从允礼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虽然额娘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在怪皇阿玛让自己去福州,使得自己“丧命”之事。

凌若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在这个时候,另一道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每一个看清的人都跪了下去,“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胤禛踏入房中的时候,只剩下凌若尚站着,虽然过去一个月已经无数次在屋外看过凌若的模样,但这样毫无遮掩的面对面,依然令胤禛心情澎湃,垂落在衣袖中的手指轻轻颤动着。

“你们都下去吧。”随着胤禛的话,除了凌若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弘历在内都退了下去。

静默之中,胤禛深深地凝望着凌若,昔日梓棺盖上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再也不看到这个自己愿意倾尽心力去爱的女子,原来不是,原来上天听到了自己的乞求,让她死而复生,若当时梓棺可以多停留几日的话,她就不会在宫外流落这么长时间。不过幸好,最终她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让自己用尽今后的每一日每一刻对她好,哪怕她一直不肯原谅自己也无所谓了,再没有什么能比看到她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了。

在胤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时,凌若心绪亦是泛起阵阵涟漪,与胤禛分别不过四五个月而已,他看起来却像老了四五岁一样,黑发之中不时可看到遮掩不住的银子,在照进屋中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他老了,比自己离开那时更老了,哪怕他的背依然挺直,哪怕他的目光依然犀利,也改变不了逐渐老去的事实……

伴随这个念头一起出现在脑海中的,还有容远之前说的那席话,舒穆禄氏所下的媚药不止掏空了胤禛的身子,还令他之后的身体出现严重衰败,想要与先帝一样长寿,活过花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凌若的心就忍不住隐隐作痛,她或许真的恨过胤禛,但远远不及那份延续了二十余年的爱,尤其是在知道胤禛赐死自己的真相后,恨早已消散,连随后一丝执着也随着容远的劝说还有弘历的归来,消散的无影无踪。

现在,该做的,是履行曾经许过的诺言……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缓步上前,直至被阳光照射的影子覆盖住凌若,挡住所有阳光,本该有许多话要说,临到嘴边最变成了最寻常不过的四个字,“你回来了……”

睇视着那张冷俊的容颜,凌若眼角慢慢变得湿润起来,迎着他的目光道:“是,我回来了。”

胤禛点点头,哽咽道:“以后都不离开朕了吗?”

听到他这句话,凌若抬头,在感觉到眼角的泪不会落下来后,方才再一次迎视着胤禛的目光,“只要四爷一日不嫌弃妾身,妾身就一日陪在四爷身边,直至白发苍苍,黄土为伴!”

这句话在一瞬间勾起胤禛尘封已久的记忆,那还是他第一次召幸凌若时,凌若所说的话,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居然再一次听到了,而这句话也意味着,凌若彻底原谅了他,对他不再有任何的恨意或怨言!

胤禛用力捏紧双手,克制住激荡的心情,哽咽道:“你真的原谅朕了吗?”

在朦胧的泪眼中,凌若启唇一笑,道:“妾身记得四爷当时的回答不是这样的,还是说过了这么多年,四爷早就已经忘记了?”

“朕就算忘了自己,也绝不会忘记与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胤禛复述着当时自己说过的话,“你虽不是我钟爱之人,但这份真心我同样会铭记在心。”

凌若带着一丝轻叹道:“妾身记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妾身不过十六岁,一转眼二十余年过去了,这二十余年,虽然不足以令沧海变桑田,也足够改变许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