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低一低头道:“多谢娘子好意,不过奴才还齐太医一道带去养心殿,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主子身孕的事有公公去回话不就行了吗?何必还让齐太医同去,难道皇上信不过公公吗?”
“如柳姑娘误会了,若只是娘子身孕一事,奴才去回了自然可以,不过皇上昨夜吩咐了,让太医为其把脉。”苏培盛的话令舒穆禄氏脸颊一搐,关切地道:“好端端地怎么要让太医把脉,难道皇上病了?”
“娘子放心,皇上并不曾生病,只是昨夜里熹妃让御膳房炖了参汤给皇上,皇上问起,奴才便说是熹妃觉得皇上这阵子脸色不太好,故进参汤给皇上补身。可能皇上觉得身子哪里有些不爽快,所以让奴才传太医诊脉。”
舒穆禄氏目光一松,道:“原来如此,那公公快去吧,以免误了皇上的事。”
“奴才告退。”苏培盛恭身退下,待脚步声一路远去不闻后,舒穆禄氏方才低头抚着腹部道:“这孩子……来得真是及时。”
如柳在一旁道:“是啊,奴婢刚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怎么都想不到竟会有这样巧的事情,要不是主子在雨中晕倒,皇上让太医来看,主子现在很可能已经出宫了,一旦去了永安寺,就算事后发现有身孕,只怕也很难回到宫中。”
舒穆禄氏缓缓点头,“不早不晚,正好救我于困境,只要这个孩子在腹中,皇上就绝对不会强令我出宫,至于会否复我位份,就不知道了。”
如柳安慰道:“就算皇上现在不复主子位份,等十月临盆,主子生下小阿哥,也一定会复位份的,说不定会与当初谦嫔那边,晋您为嫔位。”
“阿哥……”舒穆禄氏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渐渐变得冷厉起来,“不错,我一定要生个阿哥,唯有如此,才可以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道:“刚才苏培盛说皇上让他传太医诊脉,我担心皇上已经开始生疑。”
如柳神色一动,小声道:“主子是说皇上他怀疑自己对您的……情欲?”
舒穆禄氏沉沉点头道:“不错,皇上本就是多疑之人,换了其他事,或许他早就怀疑了,只因这是极私秘的事,不愿被人知晓,才一直拖到现在。”
一听这话,如柳顿时急了起来,“那咱们该怎么办,一旦皇上知道主子您对他用药,只怕腹中龙胎都保不住主子。”
舒穆禄氏睨了她一眼道:“有何好担心的,太医诊脉,至多只能诊到皇上虚火旺盛,底子略虚而已。”
如柳闻言大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有些不放心地道:“主子下在茶里的药,太医诊不到吗?”
“你算算日子,我都几日未下药了,药性早已散去,现在缠绕着皇上的,乃是之前被勾出来,并且深入到骨髓中的欲望,与药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太医自然查不到。但是只要我持续的下药,这份欲望就会一直存在,直至死的那一日才会消失。若非要说担心什么人……”舒穆禄氏微眯了眼眸道:“就是之前救回了四阿哥的那个徐容远。这个人不止医术高,心思也细,如此隐秘的毒都可以被他查出来,若由他为皇上诊脉,说不定会发现异样,幸好……”
如柳接下去道:“幸好他早已离开太医院。”
舒穆禄氏点点头,“不过既然知道皇上已经起疑,药暂时是不能下了,而且这段时间我也要好好养胎。”
如柳小声问道:“不下药,皇上就不会对主子起念头了吗?”
“念头还是会有的,但是不会像每次都服下药时那般强烈。”这般说着,舒穆禄氏吩咐道:“好好收着药,莫让人发现了。”
“奴婢会小心收着的。”说到此处,如柳不无担心地道:“不过……万一皇上再召寝主子,您怀着身孕,不会有碍吗?万一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舒穆禄氏也正为此烦心,以往胤禛对自己的欲望是福,眼下却很可能变成祸,不过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后悔,只能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可以留在宫中,余下的事慢慢再说。”
且说苏培盛在带着齐太医回到养心殿后,将几位太医的诊断一道说了,齐太医亦在旁边作证,舒穆禄氏确实是怀了身孕。
胤禛捏着皱成一团的眉头不说话,老天爷真是与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好不容易压着对舒穆禄氏的欲望,责令她出家为尼,眼下却又诊出她身怀六甲,有了皇家骨肉。
又或者不是玩笑,而是老天不想让他送舒穆禄氏出宫,所以送来了这个还只是一块肉的孩子。毕竟犯错的是舒穆禄氏家人而非她,她不止没有错,还在知道舒穆禄氏恭明确实贪赃枉法后大义灭亲,取出银子交给泰礼,从而将舒穆禄恭明定罪。
罢了,既然这是上天的意思,那么他只有遵循天意了,想到这里,胤禛放下手道:“舒穆禄氏既有了龙胎,那就让她好生待在水意轩养胎吧,该用些什么都让内务府照常送去,至于其他的,等孩子生下后再说吧。”皇家子嗣是绝对不能流落民间的,至于其他的,且等到时候再议吧。
见胤禛没有提复舒穆禄氏位份的事,苏培盛小声道:“那娘子该以什么身份留在宫中?”
胤禛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叫娘子叫得挺顺口嘛,就继续叫着。”
“嗻!”胤禛没有复舒穆禄氏的位份,让苏培盛有些遗憾,不过也幸好没有再提出家的事,只要能留在宫中,一切皆有可转还的余地。
说完这件事后,齐太医上前为胤禛把脉,诊得的结果与之前舒穆禄氏猜得相差仿佛,不过齐太医终是有多年经验的御医,对于胤禛体内异乎寻常的虚火甚是奇怪,问道:“皇上最近可曾服用的服鹿血之类性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