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四年级的萝儿已十二岁了,出脱得朗朗长长,瘦瘦节节的,像刚出林的笋子。头发更黑更长了,披在肩上像小瀑布。眼睛更大更亮了,闪忽着,像极了晓晨的星星。眉毛,就更不用说了,弯弯的,柔中带刚,像极了秋夜的月牙儿。鼻梁挺直秀美圆润,像雪白的悬胆。口巧唇红,碎米似的牙齿玉石一样晶莹,配上元宝似厚实长秀莹润白皙的双耳,简直美极了。特别是笑声象山间的清泉,像玉佩金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听极了。
“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小仙女,浑身散发出山村清晨露珠般清新气息的小仙女儿。”见过萝儿的人无不这样说。
一日,慧敏老师为指导孩子们写观察作文,带领大家去观察山坡上的野菊、翠竹、藤萝等。萝儿蹲下身去,细细地看着那金灿灿的雏菊来。边看,边弄手翻了翻菊茎,看起菊茎、菊叶来,还靠近了盯视那欲放未放的菊苞来。有只红翅黑纹的花蝴蝶飞来伏在雏菊朵上,一颤一颤地扑搧着翅膀,长长的黑色的触须在微风中颤抖。一会儿,又来了只红蜻蜓,长长的尾巴立着,也是红的,翅膀平伸着,红中有墨纹。又一会儿,飞来了绿蜻蜓、灰蜻蜓、黄蜻蜓,还飞来了金黄色的小蜜蜂,肥胖的肚子上缠着一圈一圈的黑色花纹。小蜜蜂“嗡嗡嗡嗡”唱着歌儿,蜻蜓和蝴蝶翩翩起舞。仿佛就着这一丛丛,一片片青茎绿叶黄花的菊花坡开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呢。金秋的阳光像金色的黄鱼网,轻轻地罩着这盛会,仿佛疏疏的幕帐。绿黄相间的草地,就是盛会的大厅。雏菊的花蕾是鼓,蜻蜓用嘴尖敲撞其面,发出幽微的鼓声。雏菊的叶面是琴,蝴蝶用美丽的翅膀拂弦。雏菊的花蕊是箫是笙是根根的笛,小蜜蜂用鼓鼓的嘴吹了一下这根又吹一下那根,混合着送爽的秋风,发出美妙的音乐。
萝儿早已忘记了竹,忘记了藤。满眼满心的全是菊,是菊丛中的蝴蝶、蜻蜓、蜜蜂。深深地为寒冷深秋中这场旷世奇特的音乐盛会所痴迷。
小朋友们早回班上去了。当萝儿被钟声惊醒回过神来匆忙飞回教室时,大家鸦雀无声地盯着萝儿。弄得萝儿红脸红嘟的,怪不好意思。慧敏老师走来,撩开萝儿满身的草屑,轻轻地说:“快回座位吧,还有十几分钟要下课了。下课时每个同学都要上交一篇观察短文,不少于300字。”
萝儿迅速回到座位上,三刨五除二地握了钢笔刷刷刷地写起来,头也不抬。一门心思回想着刚才美妙的音乐会,静心地用她稚嫩的脆生生的语言描蓦起来。一会,娟秀的词句便像一股清泉在纸地里流淌起来。
其他小伙伴们,有的口咬笔头,有的愁眉苦脸,有的茫然无措,很久了,还没有写下一两排字儿。
“咚咚咚”钟声响了。萝儿果断地在作文本上画了个圆圆的句号。站起来,将本儿递给了范老师。
范老师,略一阅读,便禁不住惊喜得诧异起来,天啦,啥文笔,这么清丽,这么诗意?
“雏菊忍俊不禁,差点绽开了笑容。……蝴蝶独舞,蜻蜓旋飞,蜜蜂咏唱……柔柔的草地上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会。……菊蕾是鼓,菊叶如琴,菊蕊是……”
“天啦,哪来的语句,如此清婉迷人儿?”慧敏有些怀疑是否遇见神童了,这般才情!颇有自已幼时的聪慧,却远比自已幼时更富才情。
“萝儿将来必有大出息,说不定山里会飞出金凤凰,出个才情横溢的女作家哟。”慧敏心里想着,眼里露出喜悦的亮光,用手拍了拍萝儿的小脑袋夸奖道:“萝儿,写得真好!好心努力,将来出个女状元,当个女作家,好不好?”
萝儿小小年纪,惊人的才华再次引起了这所凤凰岭小学老师们的惊叹!
她叔公老师,还专门到慧敏老师处拿了萝儿的本儿,将萝儿这篇作文誉写好,寄往《通江日报》。没多久,《通江日报》副刊刊用了萝儿的作文《雏菊》。报纸一到,叔公就拿了跑到秦晋公花氏面前,口沫横飞地大大夸奖了萝儿一翻:
“贤侄儿啦,好好培养,咱这凤凰岭又要飞出金凤凰了!!”
“山YY的那个荷叶也,滴溜溜儿的圆。红殷殷的那个荷苞也,红呀嘛红满天啦啊……”一高兴,秦叔公竟吼起了山歌来。
“咱们的那个凤凰哟岭下的崽呀,滴溜溜儿的那个黑眼儿啰,忽忽的闪啦……”
苍劲有力,粗犷豪迈的歌声,引来一庭院的老少爷们,婶娘妯娌姐妹娃崽们,轰笑起来。
夕阳西去,明月升起。秦晋公花氏夫妇免不了又撮了炒花生,眯了半斤酒来,就着几个小炒菜,招待起秦叔公老师来。秦叔公呷了几口酒后,微红了脸,向大伙说起“凤凰岭下出凰女,曾迎帝王作贵妃”的传说故事来。